“四公子韩宇...”
提及这位四公子,翡翠虎脸上也是多了一抹笑容:
“新郑的街头巷尾,无人不晓四公子的名声,待人亲和、品行方正,宛如一位真正的君子。然而,这般温文尔雅的形象背后,往往隐藏着对那至高无上权力的渴望。”
翡翠虎顿了顿,继续说道:
“经商之道,在于广结人缘,低买高卖,谋求最大利润,而政治之道,亦有其相通之处。韩宇在外界眼中是位正人君子,但实则内心圆滑,极其珍视自己的名声和羽毛。”
“若在五大氏族被灭之前,他发现我们与长安君有联系,定会急于与长安君结盟,至少也要确保长安君保持中立,不成为他的敌人。”
“但五大氏族的覆灭,无疑改变了整个局势。原城和温城尚在韩国控制之下,若韩宇此时公然与长安君过从甚密,定会激起张开地及其派系的不满,反而会使他失去更多的支持者。”
“毕竟,张开地和士族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翡翠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在姬无夜面前也不敢卖弄,接着说:
“以韩宇的性格,此时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与成蟜划清界限,至少在明面上要如此。至于暗地里,那就要看这位四公子有多么决绝和狠辣了。”
说到此处,翡翠虎“嘿嘿”一笑,仿佛已看穿了韩宇的心思。
他心中暗想,若此事由他操办,他的选择恐怕也会如此。
毕竟,富贵险中求,既然无法成为朋友,那便狠心一跃,成为第一个站出来的敌人。
若韩宇真的选择站出来与成蟜为敌,那些本就对成蟜此次行为心怀不满的士族,定然会更加倾向于支持韩宇,成为他通往王位之路上的助力。
在这一点上,翡翠虎自认为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魄力。
没有足够的本金投入,又怎能期待丰厚的回报呢?
“老虎,照你这么说,这次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反而是这位四公子了?”
姬无夜听完翡翠虎的分析后,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成蟜的到来,似乎真的搅动了新郑这潭深水,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纷纷跳了出来。
这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翡翠虎接口道:“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推动,但不论真相如何,他始终是将军您的对立面。”
“说得对,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
姬无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是时候让这些人明白,韩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随着他阴冷的话语落下,他的目光如刀刃般锐利,透出一股暴虐之气。紧接着,他一把拉过身边的美姬,不顾她的惊叫,粗暴地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
顿时,求饶声、大笑声、还有那些碰杯畅饮的嘈杂声在府内此起彼伏,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荒诞而生动的府邸狂欢图。
......
相比起将军府的闹腾,张府宛如一片静谧的净土,沉浸在午后的阳光中,恬淡而宁静。
在府中的茶室,张良慎重地将刚刚冲泡好的香茗,一一摆放在张开地和韩宇的面前。
随后,他恭敬地跪坐在一角,宛如一片影子,无声无息地融入这静谧的环境中,仿佛怕被喝茶的两人提及。
这件事上,他确实有一些对不起韩宇了。
张良自己也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韩宇竟然会主动出手,毫不犹豫地拦截了成蟜的马车。
自从从弄玉那里得知情报后,张良就清楚地认识到,这个时候成蟜踏入张府,对张家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张家是韩国士族之首,与韩国大大小小的士族共同维系着整个士族体系。然后就在前两天,温城和原城的五大氏族却遭遇了灭顶之灾,被成蟜和姬无夜联手覆灭。
士族是张家得以长久立足的基石。
历代张家人能够稳坐相位,全靠各大小士族的支持与举荐。
如果此时张家对五大氏族的遭遇视而不见,反而设宴款待凶手,这无疑会严重损害张家在士族中的地位和声望,从而动摇张家的根基。
因此,张家必须阻止成蟜进入张府。
同时,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由相府亲自去做。
当今韩国朝堂,姬无夜是主战派,张开地是温和派。
但无论是主战还是温和,都不是由韩国自身能够决定,这就是弱国的悲哀之处。
成蟜即使因各种原因要在韩国久留,但因其特殊的身份,不可否认依旧在秦国具有巨大的影响力。
不到万不得已,张良也不愿意给张家树立这个大敌。
思来想去,也就韩宇的身份最适合。
毕竟,韩宇身为公子,即使秦国或长安君想要问责,也有诸多方法可以规避。
就算是出了大问题,韩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
就在张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韩宇详细地向张开地叙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包括成蟜无法前来以及想要搬迁的种种细节。
说完这些之后,韩宇的表情流露出些许迟疑,似乎还有话未尽说。
然而,他终究没有再继续,而是在行过告退礼后,默默地离开了张府。
张良正准备收拾韩宇用过的茶具,张开地的声音突然响起:
“子房,你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张良动作不停,一边整理着茶具,一边缓缓道来:
“对张家有益,对姬将军有益,对长安君有益,对韩王有益,对韩国有益。”
“具体说说。”
见祖父神色如常,张良稍作沉思,先是为祖父斟满茶水,之后才从容不迫地开口:
“今日的事态发展,对张家而言,成功规避了士族的责难,也巧妙地避免了与长安君的正面冲突。”
“姬将军则通过此事加深了与长安君的合作关系,并且巧妙地让其他人承担了责任。”
“长安君未踏入张府,因此也免于受到士族与姬将军的联合打压,同时向姬将军表态,两人的关系必然更加紧密。”
“王上显然不希望长安君与朝臣过于亲近,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敌对关系,对王上而言是最理想的状态。”
“对整个韩国而言,长安君如同一头过江猛龙,尽早表明敌对态度,反而能减少因内耗而造成的损失。”
“嗯...”
张开地轻啜一口茶水,语气淡然地问道:“子房的分析很透彻,不过,听你的意思,这件事似乎唯独对四公子不利?”
张良在收拾茶具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动作,神色如常地回应:
“祖父,福祸相依。四公子是否能从中受益,取决于他的选择,如果他真心愿意与成蟜为敌,那么他就有可能成为士族的代表,我们也有全力支持他的理由。如果...”
张良的话虽未说完,但张开地已然明了他的弦外之音。
韩国可还没有到濒临灭国的地步,一个私通敌国的公子,不可能有什么未来。
张开地缓缓放下茶杯,语速平缓地说:
“适当的给予他一些支持,希望他能认清自己的位置。”
听到张开地的话,张良内心轻叹,已然明白祖父的意思。
与秦国历代王室成员相比,无论是太子还是韩宇,都显得魄力不足。
以韩宇的性格,不太可能主动站出来公开反对成蟜,甚至连张开地也只能通过提供支持来引导他。
但殊不知,作为一个本就弱势的公子,要是还没有去搏一搏的勇气,他人又怎么可能倾尽全力去支持呢?
若非别无选择…不,也许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张良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似乎想到了什么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