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人小心！”一个眼尖的军汉失声惊呼。
人群让出的通道中。
一个杂役挤出人群，手中握着雪亮的匕首，狞笑着扎向王承恩胸口。
王承恩是谁？
新上任东厂厂督！
站在他旁边的人，几乎全是锦衣卫！
不说有十个，至少得八个...
不长眼的杂役掏刀子的时候，已经被十几只饿狼般的眼睛盯上。
还没等刀子靠近。
王承恩左前方的锦衣卫猛然抬手冲拳。
狠狠地砸在杂役眼眶上：“找死！”
王承恩旁边的几名锦衣卫，赶紧将四周人群挤开了些。
贴身护卫张百户，赶紧低声朝王承恩表示关心：“王...大人，没吓到你吧？”
“吓到？”那刀子距离自己起码还有半丈远，王承恩白了这蠢货一眼：“我是那么胆小的人？”
“大人息怒，小的不会说话...”
“等会拿下那辽狗，用他的脑袋当夜壶。”王承恩看到不远处被锦衣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万岁爷，心情大好。
“大人您尽管放心，在京城，没咱锦衣卫办不成的事情。”
人群哗然。
“你是谁？敢对常家商号的人行凶...”对面的狗皮帽子年青人，看到自己带来的杂役被打翻在地，立即大怒。
打人的锦衣卫挡在王承恩面前，一脸正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行凶？
后边的王承恩鼻子差点气歪。
掏刀子公然行刺本督...
还指责锦衣卫行凶？
这位脑袋着实清奇。
要不是咱家是东厂厂督身份不能泄露。
咱家嚎上一嗓子，满城小儿都不敢夜哭...
这狗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万岁爷的意思，先不动这可能是辽狗的家伙。
可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不然。
不知道他会不会像顺天府尹一样被吓死。
倒是很期待看到那样的结果。
先前万岁爷在一再强调行事低调...
王承恩在心里默念：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眼眶挨了一拳的杂役，被另外一个杂役扶着摇晃站起。
捂眼的杂役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打他的那面相“老实巴交”汉子鼻子：“你…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乃常家商号首席护院，你竟敢动手打我？”
扶他的那同伴，跟着叫嚣：“公然行凶，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首席护院？”王承恩被气乐了，面色古怪桀桀桀大笑：“王法？法律？”
抬腿一脚，先将前边挡着他的“老实巴交”踹开。
然后高抬腿直踹“首席护院”胸口，嘴里大叫：“这就是王法！”
然后对旁边杂役又是一脚：“这就是法律...”
首席护院拳脚功夫不差。
奈何...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他身后的锦衣卫，悄悄拧住了他的胳膊。
要不然…王公公怎么可能以身涉险？
两杂役胸口各挨了一脚...
天冷穿得厚。
虽然并不怎么痛。
但是脸痛啊！
周围的流民们一阵哄笑。
这大善人，真嚣张。
不过...大快人心！
戴狗皮帽年轻人忽然冷笑：“够嚣张，胆敢伤我常家商号的人，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常家商号？”王承恩一脸坏笑：“哪个常家？是太原老常家，还是大同新常家？”
又一名王家杂役大声吆喝：“你这狗东西，我家大掌柜，太原老常家！连顺天府府府尹都得给面子！”
这关系好硬！
周围的流民立即鸦雀无声。
“怎么样？都吓到了吧？”杂役得意洋洋。
领头的军汉，低声劝王承恩：“大善人，还是算了吧，晋商老常家，你惹不起...”
“算了？打了我老常家的人，你说算了就算了？”狗皮帽又是一声冷笑：“来人呐，给我抓起来，扭送顺天府衙！”
王承恩十分赞许地看了对面的狗皮帽一眼。
看看，人家常家的底气有多足！
张口就送顺天府衙！
这事不可大好办呐…
王常林前几天被曹公公吓死后，昨日刚走马上任的新任顺天府尹...
要是再次被同样新任的东厂厂督给吓死的话。
传出去，坏了东厂名声可不大好呐。
现在，还得给万岁爷招工人…
不能误了万岁爷的大事儿。
以德服人！
悄悄对跟在身旁的东厂番子耳语了几声。
那番子当即扯着阴阳嗓：“也真是巧了！前几天咱家随厂督曹公公走了一遭顺天府衙门，结果，府尹大人被活生生吓死...”
虽然吓死王常林的是已高升司礼监掌印的曹公公。
但是自己这个新任厂督脸上也有光。
王公公眉开眼笑。
那番子继续叫嚣：“幕后指使的范家大少爷，如今呐…”
“如今安在？”唪眼配合默契。
“在东厂诏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厂？
周围的流民一阵哗然。
骇然变色。
东厂臭名昭著，能止小儿夜哭。
但是...人家好像从来不对穷人下手的吧？
真实情况是...一般百姓入不了东厂番子们的眼。
王承恩一脸戏谑看着对面的狗皮帽。
这货就算不是建奴，也多半是与建奴有勾连。
万岁爷不让动他，必有后手！
不动他，但又得让他不安！
接下来，该是本厂公装逼打脸高光时刻。
“你，你们是东厂的人？”狗皮帽年轻男子，瞳孔猛地一缩，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他不认识曹化淳，也不知道王承恩新任东厂厂督身份。
但是，东厂方正化带着锦衣卫在遵化抓了常家商号的内应。
导致大金皇太极大贝勒豪格战死。
跟眼前这姓曹的脱不了干系！
到现在都没有打听到阿敏贝勒的下落。
眼下不能节外生枝...
能让这姓曹的死太监亲自出面。
宫里的那位，很可能就在附近...不对，先前的那个年轻人...
还有他旁边那个蒙了面的女人...
明狗偷营，炸了皇太极的中军帐。
如果能刺杀明狗的皇帝...
面色故作紧张：“公公大人大量，在下向公公请罪，还请公公高抬贵手...”
“今天咱家心情好，赶紧滚吧...”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王承恩向旁边的锦衣百户打了手势。
接着对先前提醒自己的军汉笑了笑：“你们别害怕，万岁爷可怜我大明百姓无家可归，无粮可食，这回呢，皇家水泥厂决定公开招工，差点被这些狗东西坏子大家的生计...”
“咱一介军汉，但是还是有脑子，谁好谁不好的事我不敢说，但如今皇家水泥厂招工，如果是真的，大家的眼不是瞎的。”
这家伙说话粗鄙，但是却是大实话。
王公公爱听。
“你们呢，身体不大方便，重活儿你干不了，这样，厂里本来也要安排护卫，你们呢看个门，守个夜，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
军汉大喜：“只要公公不嫌弃我等这些残废，赏点吃的就行，万万不敢要什么工钱...”
军汉的想法简单，水泥厂一天三顿饭，我节约两顿，就能省出两个人的饭食。
至于住，只要有活干就饿不死，在厂外边搭个地窝棚就成。
堂堂东厂，臭名昭著...那是对朝堂官员们。
偶尔也会找些小民榨些油水。
至于穷光蛋...抓来干啥？
还得倒贴伙食钱...
应该...不至于骗人。
王承恩心情似乎很好：“小的们，给咱皇家水泥厂的工人们登记了啊...”
工人...这个词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