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袍老人和货郎赶到时,只见少年一棍砸向张五岳头颅,出手狠辣,张五岳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这小子恐怕不是第一次杀人了!”睨了一眼尸首,彩袍老人面色阴晴不定。
货郎挑着货架停在彩袍老人身后,望着少年迅捷远去的身影,不免唏嘘道:“堂堂张家道人,竟然死得这么憋屈,连看家本事定身法都没使出来!可惜啊!”
彩袍老人沉声道:“他太大意了!”
“所以他死了,”货郎满不在乎道。
彩袍老人没说话。
“看这小子这副杀性,这活儿不好干呐!”货郎提了提扁担,忽然道:“问一句,帛家要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对于帛家来说,他肯定活着的价值更大。”彩袍老人面色阴沉,“不过失手杀了,或许无论是对帛家,还是对我们都是好事!”
货郎冷声道:“要我说,套个麻袋直接打晕带走就行了,你们非要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说着,他靠墙卸下货架,摆弄整齐,然后将扁担挑在肩上,追了上去。
扁担上,一群草蚱蜢、草蜻蜓密密麻麻的爬来爬去,翅膀一扇,一只只蜻蜓如同墨水般散了出去。
彩袍老人见状,拂起袖子遮住脸庞,全身上下都笼罩在彩袍中。
下一刻,彩袍在原地消失,他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
……
黄白游停下脚步,剧烈喘息了几下,然后再次发足狂奔,行走的方向却是和硕大妖兽截然相反。
他深刻知道自己一味逃跑是没有用的,很容易被追上。
只有祸水东引、驱狼吞虎,他才有一线希望。
抬头一看,却见一片彩云飞掠过来,后面跟着货郎,双方距离迅速拉近,眼看着就要迎头赶上。
他当机立断,转换方向,朝着旁边的巷子跑去,却见几只草蚂蚱在视线里越来越大。
它们扑棱着墨绿色的翅膀撞上了他的脸颊。
视线被遮挡,他脚下一绊,一时摔倒在地。
等视线恢复时,只见一片彩云迎面而来,他急忙一闪,接着沉腰跨身,长棍拦在身前。
只感觉一股巨力传来。
长棍火星四溅,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起,身形被冲得连退几步,鞋底在地上拖出一条漆黑色的轨迹,他感觉脚掌火辣辣的疼痛。
那片彩云迎风暴涨,彩袍老头的身形缓缓显露出来,两人近在咫尺,对看得清对方的脸庞。
一道裂帛之声陡然响起,彩袍老人脸色大变,彩袍一裹一送,被银芒轻易穿透。
再见时,彩袍老人的身形已经出现在数丈之外,他面露惊色,“好小子,难怪杀了张家道人,这就是你的杀手锏了吧!”
黄白游眼神冷冽,银剪划破彩布,飞到他手里,这一切都被二人看在眼里。
将将赶过来、挑着扁担的货郎诧异道:“这难道是驭物的手段?”
彩袍老人面色阴沉,道:“听说他师傅薛陀子善使一把灵剪,没想到临死前传给了他!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这么快就学会了!”
货郎神情微敛,“这等天资,难怪会被帛家看中!”
彩袍老人脸色沉重:“据说帛家曾经招揽过这小子,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瞎子,短短半个月,此人便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真是匪夷所思!”
“半个月?”货郎皱眉,“那就更不能留下他了!”
彩袍老人高声道:“我来牵制他的灵剪,你趁机拿下他!”
“信你一次!”货郎觑了他一眼。
说着,他缓缓自肩膀上取下扁担,一弹溜光水滑的担面,一群黑团团的草蚱蜢、草蛐蛐、草蜻蜓跳水般四散而去。
他接掉裤腰带,朝手上啐了一口,握住扁担,气息渐渐凌厉起来,“这年头,赚个钱真他么不容易!”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整个身子蹿了出去,身形如同鬼魅,几下来到少年身前,一扁担打了下去。
“彩老头!”
见一把银剪飞射而出,彩袍老头脱下厚实的彩袍放在手上,身形闪烁,几步赶上银剪,一把裹了上去,死死兜住。
“能行吗?”货郎催促道。
“这是我使戏法的法袍,我这一身本事都在这里,你觉得呢?”
少年持棍点出,后者身形如同泥鳅,轻松避过棍尖,然后身体后倒自少年裆下滑了过去。
随之一根扁担软辫般敲向了少年后脑勺,同时手在少年腰上一推,使出了看家本事——四两拨千斤。
少年只觉身体好像被车撞了一下,五脏肺腑瞬间易了位,闷哼一声,嘴角噙出鲜血。
身体也如麻袋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铜棍也脱手滚到一边。
彩袍老人瞳孔微微一缩,不愧是徽脉弟子,即使只是卖客弟子,武功也如此惊人。
少年剧烈咳嗽着,脸色发白地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冷意。
“小子,不要怪我!照理来说我该带你回去,任务就完成了,可我现在改主意了!”货郎一步一步走近,声音森然:“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好好补一补午觉!”
随着这句话落下,不待少年反应,手里的扁担如同刀叉插了过来!
彩袍老头朝着坍塌的房屋看去,一头堪比阁楼的妖兽肆虐而来,妖气冲天!
他眉头跳了跳,似乎察觉到什么,望了一眼彩袍内鼓噪不安的灵剪,脸色骤变,忽然大喊一声:
“小心!”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道银光闪过,货郎磨得溜光水滑的扁担已经断成两半。
货郎心头狂跳,虽然早就对对方的驭物术有所防范,但还是差点中了招!
“彩老头,你他么想害死我是不是?”他转头痛骂。
“这小子有古怪!”彩袍老头望着依旧鼓鼓囊囊的彩袍,“他还有别的灵器!”
“早知道你踏马那些破障眼法没用?没想到废成这样!丢人现眼!”
“障眼法?”彩袍老头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彩门的手段你没见识过的多了!”
黄白游以棍杵地,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冰冷。
前面传来妖兽的低吼声,声音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