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妖煞之气,彩袍老人面色一变。
“不好,有大妖靠近!这等威势,我等绝不是对手!”
视线范围内,滚滚妖气扑面而来。
数十丈开外,一头堪比阁楼的大黑熊眼神凶戾,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冲着这边奔来。
在其身后高空,身着三清道袍的道士拂尘一甩,一道风雷之音渐起,地面炸出一道深坑。
“妖孽,受死!”
熊妖身形狼狈躲开,皮毛焦黑,它仰天怒吼一声。
两旁的房屋都被它这声吼叫震得微微颤动。
“废话少说!杀了这小子!”货郎面色沉重。
见熊妖越来越近,他咬了咬牙,使出浑身气力,一扁担插入旁边的土坯房墙壁,深入数尺,只留下一截扁担头。
接着以肩为肘,腰胯用力,作背山状。
溜光水滑的扁担上亮起淡淡的毫光,墙壁迅速龟裂。
“咔擦”一声,房屋基底被他整个连根拔起,他脸憋得通红,“四两拨千斤!给我起!”
霎时,他眼角迅速布满血丝,脸颊颤抖,额头冒出层层细汗,抓着扁担的手臂青筋暴起,然后大喝一声,身子猛地一矮。
墙壁裂开地根,房屋被整个掀开,灰尘四起,瓦片哗啦啦落地,他卯足力气用手一推。
只听轰隆一声,半座房屋便如炮弹般飞了出去,声势骇人。
而撬起来的房屋飞去的方向正是黄白游所在之地。
就在他施展拨拢之术时,少年眼神冷冽,趁机运起银芒射了过去,居然不顾自身危险,也要将对方斩杀。
房屋飞出去的那一刻,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过去。
那人浑身脱力,已经无力抵挡,眼看着就要死在刀下,却被一块彩布险而又险兜住。
货郎大口喘气,带着劫后余生的神情。
他感激地朝老头看了一眼:“老彩头,你,你踏马,终于,终于靠谱了一回!”
彩袍老人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半座房屋落地的地方,那里灰尘漫天,无数碎裂的泥块。
而房屋的主体,一分不差砸在方才少年站着的地方,此时那里,房倒屋塌,死寂一片。
“走吧!”
熊妖的气息越来越近,彩袍老人有些庆幸道,“这小子八成活不了了!”
“便宜他了!”货郎擦了把汗水,说道。
彩袍老人笑了笑,以彩袍遮脸,彩袍裹住二人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高大身影从天而降,趴下硕大的身子在房屋倒塌处耸起鼻脸嗅了嗅,然后扒开废墟,将奄奄一息的少年捞了出来。
抬手放到毛发旺盛的后背上,然后拔腿就跑。
黄白游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扛了起来。
身边还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乱摸乱叫,伴随着“吱吱”的叫声,他稍稍有了一丝意识。
他知道,是那个名叫“吱吱”的小东西回来了。
呼啸的风如同刀片般在脸上刮蹭,时而听到地动山摇的怒吼,地面忽然一震,身下忽然歪倒。
“吱吱”始终抓住他的手,焦急的叫声,让他觉得他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孤独。
“师傅……”他低喃道。
……
……
三清道人一道风雷劈了过去,烈烈风声为刀,熊罴在房屋巷道左右腾挪,时而被炸开的碎石刮伤脸颊、四肢。
“孽畜,胆敢挟持人族为质,我岂能容你!”
他怒喝一声,拂尘刹那暴涨,一缕缕拂尘如同头发一般迅速生长,渐渐已经有了数米之长,纷纷席卷而去,便把熊罴一条腿钩住。
猛地一拽。
熊罴前冲之势阻住,顿时摔倒在地。
翻滚了几圈,压垮数堵墙壁,终于止住身形。
眼见一道风刀再次席卷而来,熊罴大吼一声,浑身血气弥漫,张口一吐,一粒滴溜溜的金丹脱壳而出,速度极快朝着道士打了过去,道士拂尘一卷,声音诧异:
“好个渡过四九天劫,修成内丹的大妖!”
拂尘席卷而去,内丹鬼魅似的一闪,再次回到熊罴口中,而此刻它的身形也已经迅速远去。
“妖孽果然奸诈!”
三清道士刚要追去,却脚步一顿,目光扫向紫湖城,四周已成火海,无数妖怪肆无忌惮残杀着无辜百姓。
哀鸿遍野,尸体遍地,如此残暴行径让他都有些心惊肉跳,又见那熊罴溃逃之路竟然是三清山。
他他冷哼一声,“自寻死路,贫道晚些过来收拾你!”
说着,身体渐渐升空,俯瞰着整个紫湖镇。
“三清在上,请助弟子张悬宗替天行道,斩除妖邪,一朗乾坤!”
说着,手持阴阳鱼,凝神定魄,清叱一声:“三光持照,极乎无极,布气十方,天地禀生!疾!”
淡淡的光晕迅速扩散至整个紫湖镇。
撇了一眼朝着三清山、突破三才阵而去的熊罴,他微微挑眉,然后手掐法诀。
“风林火山!开!”
一声敕令,一时间风雷之声大盛,一道道火焰、风刀自天空落下。
……
……
陈府内,陈望宗与家眷汇聚在会客厅,那里,一名身穿深红色法袍的老人闭目养神。
旁边的座位上,一头臃肿硕大、背生蝴蝶彩翼的蚊蚕蠕动着身体,口器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利齿,看起来极为凶恶。
陈望宗坐在主位上,却只虚虚坐了半个屁股,语气沉闷道:
“阁下究竟想要干什么?我陈家世代经商,但从未为富不仁,与人向无仇怨!”
听到天空传来的风雷声,红袍老人睁开了眼,嘴角勾起。
“陈老爷误会了,在下河西道帛家供奉长老,今日来此,就是想见见令侄。”
陈望宗眼神闪烁不定,道:“阁下已经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却迟迟不肯离去,难道不是存心戏耍我陈家么?”
红袍老人摸了摸蚊蚕的脑袋,说道:“你们陈家背靠三清山,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乱来的。”
陈望宗沉声道:“我们陈家不欢迎你!”
“你们陈家就这般待客之礼么?”红袍老人面露不愉。
陈望宗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家眷丫鬟,脸色难看:“远来是客,但若喧宾夺主,那免不了被扫地出门!”
“陈老弟与我有旧!”
红袍老人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在陈老弟的面上,我不与你们计较,不过既然陈老弟不在,我也不多叨扰了,免得人误以为恶客”
“请!”
“不用送了!”红袍老人回头阴阴一笑,“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拘谨地坐上蚊蚕,飞向天际,大笑一声,“三清道友,老夫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