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立即被一道手电光罩住。守护我们的两个站士冲我喝了一声:“不许动!”
完全没了之前的客气劲儿。他们两个人一个持手电上楼,一个持手电守在大厅门口。分工明确,配合默契,训练有素。
也就在那个战士刚冲到楼上的工夫,大厅里一亮。一切恢复正常。
守在门口的士兵持枪而立,如临大敌。
楼梯处传来急迫的脚步声。很快向北一个人冲下楼来。
他盯着我:“冯子强,郭教授不见了。你怎么解释?”
我气极反笑:“我需要解释吗?”
向北沉默。然后说:“我的意思,你知道其中的玄机吗?”
他比谁都清楚,我一直在楼下。
我摇头:“应该是郭教授说的它们动手了。”
小唐沮丧地说:“郭教授肯定出事儿了,他说过他躲不过去的。”
李连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出事儿了?啥事儿?我表叔逃了吗?那他给我打的就不是什么好针。他干嘛害我?”
向北把手指放进嘴上,打了个响哨,房子前前后后亮起好几道手电光。估计左右也有,我们看不到。
守护这里的人不止他们五个。
我突然明白,这件事情被重视的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郭辛杰不可能在这种严密保护下逃得出去。
但是向北说郭新杰不见了。我也不认为郭辛杰会瞒过这几个训练有素的战士躲在这二层小楼里。
我总认为,这件事儿和我关系不大。我只不过今天才见识到郭辛杰是谁。
这时候,灯光又闪了两下,再次灭了。
向北抓狂,嗷地一嗓子,双手抓住了我的衣领。他使的劲道很大,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伸手去掰他的手:“你,特喵的,疯了?”
向北不松手,自顾自叫:“你不能走。”
尼玛,我啥时候说过我要走了。
二楼又响起紧迫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楼梯口急切地叫:“向队,向队。郭教授又现身了。”
灯光再次好好的亮起。
向北松开我的衣领,我连连咳嗽。
他仍盯着我,冲那人喊:“再说一遍。”
“郭教授现身了,就在他床上。”
那个战士两次都说的是现身。可以想象,他们一直盯在郭辛杰的房间里。郭辛杰不是从哪里走回,而是突然出现。
向北不容置疑地朝我命令:“你,跟我一起上去!”
说着身子窜起奔向二楼。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紧跟他身后上了二楼。
二楼,郭辛杰房间里。
两个战士分立床头床尾。一个按住郭辛杰的肩,一个抓住郭辛杰的脚。俩人神色都很紧张,生怕郭辛杰再次不见。
一个战士报告说,郭教授在我们眼底下就能消失,这会儿又突然出现。
郭辛杰就躺在床上。他脸色苍白,布满汗珠。
他望着向北:“我是躲不过去了。有句话我得交代你。不要为难小冯。他就是个普通人。在此之前,我和他也不认识。你们很容易查证。还有,小冯可能是唯一和它们直接沟通的纽带,小冯不能出事儿。”
向北不置可否,只吩咐外面:“叫医护人员进来,快。”
外头那个战士应了一声:“是!”
郭辛杰朝我点点头:“小冯,不管到什么地步,我请你一定站在人类的立场。”
这话让我懵圈。这是要我来拯救人类文明吗?
尽管对郭辛杰的事情有种种猜测,这个时候,我也还不敢相信,有一天我会和星际文明扯上关系。
郭辛杰大喘着气看着向北:“向北啊,本来,我就走了。它们说我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就叫我回来交代你们,不要难为小冯。你懂了吗?这回真的走了。”
向北大为紧张,伸手直接抓住了郭辛杰的脚脖,防止他突然消失不见。
郭辛杰若无其事,又看向我:“小冯啊,日后若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昆仑找我。”
我……
一万头草泥马从心头奔涌而过。你大爷的这哪是要走啊,这是得道升仙啊。
这就像本来看的是恐怖剧本,画风突变搞起笑来。
郭辛杰说完这话,嗝的一声再没了动静。
向北如临大敌。示意俩兵哥哥抓牢郭辛杰的手和脚。他自己伸手指探了探郭辛杰的鼻息。
然后望向我,暴了句粗口:“我勒个大槽,真嗝屁了。”
我下意识地也伸手指探了探。真的嗝屁了。
我心里一沉,现在是5月26日凌晨一点。郭辛杰就死在我当面。
这个事情成真,我那晚匪夷所思的经历,我在楼道里遇见的那个女子。一切都深不可测起来。
楼下响起脚步声,我以为是外围的兵哥哥进来了。人到卧室门口,却是三名医护人员。
这种阵仗,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守护计划的周密,连医护人员都考量在内。
估计方案也不是一个。所以郭辛杰若是寻常出逃或者诈死,几乎没有可能。
但郭辛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这都超出常理之外。
当然我没有亲见。
眼前的人影在忙碌中模糊起来。郭辛杰的话在我脑海里一遍一遍响起“小冯啊,不管到什么地步,我请你一定站在人类的立场。”
郭辛杰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郭辛杰口中一直说的它们,必定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有点儿遍体生寒的感觉。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突然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郭辛杰临终给我一句天大的重托。
我能做什么。我单单维持生活已经是在费力地挣扎。
我转身,下意识地朝外走去。医护人员好像已经停止徒劳地救护。
我下楼,走出客厅。
我一开始,只是想知道郭辛杰5月26日会发生什么事情。至于后续怎么样,我一开始没想过。现在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连成跟在我身后,连着问了两次“怎么了?怎么了?”
我都没有回答。
“你站住!”向北也下了楼,暴喝一声挡在了我身前。
我茫然地望着他:“我不能走吗?”
“你现在走不合适。”他斩钉截铁。
我不以为然:“我能做什么?留下来给郭教授守灵吗?”
向北哑然,而后说:“反正,在场的人都不能走。”
我站住,与他僵持着。我明白我走不了。
他或许想起了郭辛杰最后的交代,顿了一下:“我个人理解你是无辜的,你就当帮兄弟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