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的话无疑是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回身走回客厅沙发上坐下，也不说话，自顾自倒了一杯凉了的茶慢慢地喝。
向北对守在楼下的兵哥哥递了个眼色，又匆匆忙忙上楼。
不多时又随着医护人员下楼。郭辛杰彻底没救了。
李连成掏出手机，要给他二大爷打电话告知郭辛杰的死讯，被向北拦下。
向北当着我们的面打电话给上级汇报了这里的情况。他戴着耳机，我们只能听见他说话听不到对方说话。
挂了电话，向北对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先前有对不住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职责所在，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说的很客气也很官方。
我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理解。”
向北留了我和李连成的手机号码，说有事儿随时联系。他把自己的号码也留给我们，让我们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他。
最后他说，他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预感。我希望事情就此打住，这明显不可能。虽然有关郭辛杰的事情一了百了，可郭辛杰口中的它们，把我扯进来的意图还一点儿都没显露。
我和李连成的生活仍然是平静的。普通人的生活，偶尔会有些点儿刺激的小插曲。但很少因此就轰轰烈烈起来。
第三天头上，也就是5月28日。早上一起床，李连成就面色诧异地说:“疯子强，你有心事儿。”
“嗯？”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我们开心开心。”
我……
他继续叨叨:“你发现没？这两天你沧桑了不少。”
我心里惊了一下。
因为我照镜子也发现了这一点。我以为是这两天没睡好觉的缘故。
可是看李连成，他却越发显嫩，就像有条广告说的，今天二十，明天十八。
“我是不是更水灵了？你看这皮肤，嫩得一掐一把水。疯子强你说是不是我表叔的试验成功了？可是你为什么变老呢？难道我的基因更优良？你说是吧。”
我咋就看不得这家伙这么得意呢，得贩卖点儿焦虑给他:“你有没有想过，郭辛杰的试验成功了，你可能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消失。”
李连成愣了一下，继而笑:“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孔老夫子说的有道理，这世界除了父母，没有人希望你好。你可以好，但不能比我好。”
泥煤的，孔子啥时候说过这话。
李连成继续嘚瑟:“疯子强，我表叔在你身上的试验肯定失败了。你说，你会不会很快变老？会不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个小老头？你要走了，我寻思我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我表叔说跟你在一起才安全。”
妈蛋的。
“其实变老也没有那么可怕。你想过没有，你要是保持年轻也没多大问题。你要是越来越嫩，那不用多长时间，你变成一个婴儿，是不是更可怕。”我继续贩卖焦虑。
“可能吗？”李连成认真地问。随即想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
李连成吃惊地望着我:“你说，有没有可能。郭辛杰那王八蛋拿着国家的科研经费，根本没研究出能拿上台面的成果？”
“旁门左道？”我问。
李连成点头:“对头。你看你变老，我变小。这不就是巫术吗？怪不得他的试验对象都无故消失了。对了，郭辛杰最后回来给你说了什么，让我这拥有优良基因的人来帮你分析分析。”
我点点头:“郭辛杰叫我们有解决不了事情到昆仑去找他。”
李连成直挠头皮:“他都嗝屁个球了，咋还到昆仑去找他？他这到底玩的哪一套？科技股不玩儿了玩修仙股了？”
我继续点化他，不能让他太嘚瑟:“不管玩儿的哪套，你看我加速变老，你加速变小，咱俩算是逆向而行。有可能他在把我的寿命转移给你。只延长你寿命也就罢了，你还变小。你想过没有，你小到婴儿了还怎么小？”
“变成胎盘？”他下意识反问。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卧槽，我得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这样。”李连成这虎皮总算上钩了。
这特码的怎么验证。无解哈。
我这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这一切皮肤表象不过是临时的生理机制紊乱造成的。
六点准时到达物流档口刚打完上班卡。一辆东风标致小车就停在了档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牛仔裤，白衬衣的长发女子下了车。
我当时就愣住了。这就是我二十四日晚上在宿舍楼梯内见到的那个女子。
我一把抓住她手腕。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见。很多事情，都得着落在她身上。
“喂，你在干嘛？”她边挣扎边着急地问。
“郭教授死了，就是郭辛杰。”我说，“你给我的那张纸是谁给你的？你怎么知道他会死的？是你们害了他吗？”
“什么纸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来发货的，给我姐寄东西。你这是受了多大刺激啊大哥？你先松手，你这样别人看到算什么？”她甩开我的手。
她看起来没怎么用力，我被她轻而易举甩脱了。
我有点儿懵。因为那晚她长发半遮面，我一时也拿不准。我直觉就是她。她的反应，也有点儿不正常。正常人不应该很生气吗？她没有生气。
“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她走过去打开后备箱，“一惊一乍的，换个人不得当你耍流氓啊。”
“那你，为什么不当我耍流氓呢？”我抓住她的话问。
她笑了:“这是公开场合，又不是封闭空间。还是你工作岗位。谁会在自己工作岗位上耍流氓啊。来，帮我把东西拿下来。”
我稳了心神，和她一起把东西抬下车，不死心地问:“五月二十四晚上九点钟，你是不是在南图小区？”
她撩了一下长发:“你怎么知道？我一直都住那里。”
我天。
“一直住那里？几单元几号？”我追问。
她噗呲笑了:“你查户口啊？赶紧给我划价开票吧，我还急着去上班。想泡我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我……
我一边开票一边试探问:“听说郭教授的试验对象都失踪了。我也被他打了一针，不知道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