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军户？”
公狱衙门内，王腾听完邢南的讲述后，疑惑开口。
“不错，我觉得问题的切入点可能就出在这里，但我对大灵的户籍制度毕竟不甚了解，具体的情况和可能性还要请教王大人。”邢南点头，开口说道。
“军户……”王腾捋着胡须，站起身来，在原地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道。
邢南落座一旁，静静地等待王腾的下文。
“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公孙知县在户籍这方面上暗示，但户籍方面的事情，怎么可能直接跟虎舵帮一方产生联系。就是再退一步说，即使与虎舵帮一方产生联系，又如何与龙虎衙门一方联系起来呢？这应该是臬司衙门该管的吧，我们插手，是不是……”王腾开口说道，却没有直接为邢南解惑，而是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王大人所言极是。”邢南点头应道。
“那……”
“但是，王大人别忘了，虎舵帮手下有一个关键的部门。”
“你是说……牙行？”王腾开口问道。
“没错。从我手下的人查出的这件事情来看，整个事件大致牵扯到三个方面：寡妇，幼童和军户。”
“这户人家绝不是一个特殊的案例，她们是整个青龙军户家庭的一个缩影。”
“我现在有一个大致的猜测方向，可以肯定的是，牙行一定被牵扯在这件事情之中，只此一点，就可以成为我龙虎衙门顺理成章出手的一个理由。”
邢南说了一长串的话，语气冷静而又平稳，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他本就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
王腾也习惯了这位邢二少爷的作风，没有在意，而是又低头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王腾终于开口说道：“大灵的户籍制度分黄黑两册，黄册定户籍，黑册定官役。”
“而黄册册定的户籍，又分为士，农，工，商，军五户，每户人家都享有不同的权益。”
“而军户是除了士籍之外待遇最为优厚的户籍，不仅可以按照军功配给良田，如果家中壮劳力参军服役，每月还可以领取一定数额的银钱补贴——这是皇上钦定下来的，大灵重武，自开国以来就是如此。”
“除此之外，军户还有享有各种补贴的政策，甚至在早些年的时候，民间常有人来找我寒暄，贿以银钱，想要让我将他家的户籍改为军户，但户籍这方面毕竟不是我所管辖，又顾及公孙知县，所以……”
王腾说不下去了，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所以……这群人就去找了那徐老狗，让他帮忙改籍。”邢南出声接上了王腾的话语。
“但这怎么又跟虎舵帮牵扯在一起了？”
“虎舵帮，实际上代表的是‘民间’。他们的营生……”邢南语气一顿，接着话锋一转，对着王腾说道：“王大人，还要劳烦你去找一找改籍这件事上的证据，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好。”
两人急匆匆地走出了客堂，王腾去往衙门的典录处，而邢南，则走出了衙门的大门。
邢南手里攥着一枚紫色的令牌，轻声说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朝这方面去查，动作要快。”
这是龙虎山的秘传令牌，由专人以炁喂养，养出灵性，再辅以符法篆刻，能够用来通讯信息，同时也有一个证明身份的作用。
这是玄通交给他的，他，何归，玄通三人人手一块以便联系。
青龙县，龙虎衙门。
“郑大人，这是龙虎山的秘传令牌，我要入监牢，见一个人。”邢南一手举着令牌，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有令牌在手，自然是可以的，跟我来吧。”郑喜没有上前仔细的去验明令牌的真假，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他还认得这个年轻人。
上次是与一个龙虎山嫡传道长一同前来的，手里还拎着抓来的闹事修士。
呵呵……送来的那人，是个牙子。
这次又要来审人……看来上面要有动作了啊。
郑喜拎着油灯，走在前面带路，心中思绪闪动。
不过跟我这个老头子又有什么关系呢？郑喜不置可否。
“到了，你要见的那人就关在那里。”
“多谢。”
“客气了。”郑喜一摇一晃的转身离开。
虽然他名义上是龙虎衙门的典吏，但实际上就是当地这个龙虎衙门节点的负责人，专管各种杂事。
直到郑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邢南才转头，直视面前牢房中这人。
是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
正是邢南在山神集上抓到的那人。
“爷，您之前不是已经问过我情况了吗？我也都全须全影地告诉您了，绝对没有半句假话啊。”汉子神情疲惫，面如死灰的说道。
“这次要问你的，是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虎舵帮‘买户’的营生知道吗？跟我说说，牙行，跟你们虎舵帮，还有公狱衙门里咱们的左县丞大人，都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个什么角色？”邢南开口说道，面无表情。
听到“买户”这个词，汉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面容惊恐地看向邢南。
“知道多少说多少，最不济的，把你办过的事中跟‘买户’有关的都跟我说一遍。”
“爷……您饶了我吧，这个我真不敢说啊，这是杀头剥皮的大罪啊！我……我……”汉子扑到前来，一把抓住了牢房的栅栏，涕泗横流。
“到了这个地方，说不说你都是要死的。说了，还有人给你垫背，不说，我现在就剐了你。”邢南面色平静地说道，声音冰冷异常。
“……”
“……我说，我说！”
……
小院门口，何归有些不舍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然后转身离去。
小女孩很乖巧地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何归没有再度回头，只是他身边跟着的黑袍身影只剩下了一个——他留了一具石僵在小院内，以防不测。
何归回想着从妇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向着几家门户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