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拂，寂静肃杀。
龙虎衙门校武场，一队队的龙虎衙役笔直站立。
江北道的冬天确实有些软绵绵的。
“这小风儿，嘿，也就跟振兴府的秋天一个劲道。”严青伸手在空中拂过，笑着说道。
“振兴府生人？”站在他身边的苟瞎眼侧头问道。
“如假包换。”严青眨巴着一双大眼。
“头儿也是振兴府生人，怎么没见你跟他套近乎呢？”苟瞎眼向一边努了努嘴。
“你怎么知道我没套过近乎？”严青反问道。
“呵呵，那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了？”
“……别揭短啊……不过这个头儿确实冷冰冰的，挺没劲的，我还是喜欢那种热络些的，好相与。”严青撇了撇嘴，说道。
“呸呸呸，都被你带偏了，跟你一个头儿啊头儿的叫上了，我说，苟瞎眼，你这么上赶着改称呼干嘛啊，一块龙虎令牌……就让你这么乐意往大了许人家？就这么个小年轻？你都快四十了吧，也不害臊？”严青的眼神往邢南那边瞥了瞥，又向苟瞎眼这边凑了凑，低声说道。
“你懂个屁！你他娘的根本不知道二十多岁就拿了龙虎令牌，做了直系是什么概念！更别说，那天的接引仙鹤你见着了吗？老子在行伍里混了十年，退下来在衙门里又混了十年，就这个岁数了，都没见过那东西！那是直接从山顶上飞下来的！”苟瞎眼一脸鄙夷地看着严青。
“你还小年轻的称呼上了？你也就比头儿大了七八岁吧？你那身手段有人家一半吗？”
听着苟瞎眼的挖苦，严青也不恼，伸手挠了挠头，转而开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都是奔四十的人了，什么都看开了，给谁差遣都无所谓，早年练武不得门道，落了一身的伤……我想最后拼一把。”苟瞎眼意味深长地说道。
严青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能大概明白苟瞎眼的意思，他张口，正要说话，邢南的声音传来。
“噤声。”
严青当即闭嘴，抬头看向龙虎校武场中央，三道身影缓缓走出，站在台上。
一个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胖子还有另一个吊梢眼角，眉浓似墨的中年男人。
从左往右，分别是菩萨，穷奇和睚眦。
这是正儿八经的上级长官，正四品的实权官阶，入了编制的龙虎钦差。
穷奇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向邢南这边扫来，冲他挤眉弄眼。
邢南不为所动。
菩萨上前，开口说道：“龙虎山罗天大醮开典在即，在座各位都是来自大灵各地的衙门属官，不谦虚地说，能当上龙虎衙役，在座的各位都是难得的人才，堂里的典籍也把这里的情况说得很清楚，我这里就不过多的赘述了。”
“我只说两点。”
“第一，罗教这次有备而来，不可不防，所有龙虎衙役以小队形式结组，六人一支，自行组队，带队者官阶不得低于八品。”
“第二，初期的工作分为两个部分，山上护卫和山下清查，五五分开。”
“现在开始组队，完成之后领队上来抽签。”
声音肃穆庄严，浑厚似洪钟大吕。
说罢，菩萨退后，低头合掌。
龙虎衙役组队行事，不算罕见，罗教来势汹汹，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让邢南比较在意的是，陈云生在他下山之前曾经说过：
“罗教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去查，别人我信不太过。”
别人信不太过……
邢南一扭头，看到苟瞎眼向他靠了过来，跟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神情有些犹豫的严青。
更远一点，杨祁连也冲他招手，他身边还有另一个有些唯唯诺诺的青年。
“你们这儿还缺人吗？我可以加入吗？”又有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微笑说道。
邢南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逝，继续开口说道：“钟平，铜都府本地人，龙虎衙门甲字堂，从八品龙虎尺素。”
对方在提到自己本地人的身份时，语气明显上扬。
甲字堂啊……
“可以。”邢南点头，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
“什么？只有甜口的豆脑？！”陆巳瑾不可置信地大声喊道。
“额……是啊，这位姑娘，我们这里确实只有甜口的豆脑。”街边早点摊位上，厨子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行了，吃不惯就吃点别的吧。”已经坐下吃了起来的邢东伸手拽了拽陆巳瑾，说道。
而一边的墨娘早已端起碗，将面纱掀起一角，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傻大个在自顾自地狼吞虎咽。
见状，陆巳瑾只好作罢。
片刻之后，陆巳瑾嘴里叼着一根炸果子，眼神幽怨地看着面前的邢东。
“我说，我的大小姐，这也能怪我？你这瞅得我怪瘆得慌的。”邢东打趣说道。
“都怨你！”
邢东耸了耸肩，起身结账，跟老板攀谈起来。
“您这摊儿，是新支起来的？昨个没见着你啊？”邢东自来熟地问道。
“是，是新支起来的。”老板一边拿筷子翻动着油锅里的炸果子，一边乐呵呵地回应道。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了？”邢东的眼神向下，瞥了瞥锅中明显火候有些过了的炸果子，意有所指。
“这……养家糊口嘛。”老板反应过来，连忙将炸果子夹了出来，用手背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笑着说道。
“刚上手？”邢东不依不饶。
“嗯，嗯。”老板回应道。
“……”
“呵呵，别紧张，我这人就这样，随便问问。”邢东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将银钱留下，转身离去。
“走吧，别吃了。”邢东一巴掌拍在傻大个脑袋上。
“就吃完了，就吃完了。”傻大个大口吞咽。
邢东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皱了皱眉头。
“人有点杂啊，别出什么乱子才好。”邢东喃喃自语道。
那个早点摊的老板明显是个新手。
周围县城的普通人想来挣点外快？
邢东随手接过墨娘递过来的一颗剥好的茶叶蛋，扔进嘴里。
真难吃。
邢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