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汤许的脑袋被狠狠掼在地上,还没说出的话语也咽回了肚子里。
“汤大人,有几件事情想请教你。”邢南开口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平静,没有半点遮掩。
“你……你敢刺杀朝廷命官……”汤许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谁让你给我们下绊子的?又是谁想要遮掩李家村的事情?皇上?还是密宗?”邢南将汤许的询问置若罔闻,自顾自地问道。
“你一个八品的龙虎鸾笺,敢来袭杀一个有皇牌在身的七品知县,你好大的胆子!”汤许依旧不甘地说道。
邢南没有丝毫犹豫,右手钳着对方,用左手捏起对方的小臂,内劲一吐,当即将其掰断成了两节。
“啊……唔。”
汤许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但很快就被邢南死死地摁在地上,用泥土堵住了嘴。
他臃肿的身体在地上不断扭动着,像一只肥胖的蛆虫。
“汤大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邢南将他的脑袋从地上拽起,轻声询问道。
夜色微凉,风很轻柔。
邢南的声音和着清风平静地传入汤许的耳中,在他听来却好似妖魔的低吟。
汤许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邢南如法炮制,又捏断了他另一只小臂。
豆大的汗珠从汤许额头滚落,他的身体颤抖,但依旧不发一言。
“汤大人好气魄。”邢南感慨道。
“老子当年走上百里山路独自进京赶考,什么场面没见过?老子中举人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呢!”汤许狠声说道。
“……”邢南沉默。
“我有皇牌在身,你不敢杀我,哈哈哈哈,我劝你趁早从哪来回哪去吧,本大人可以当做不知道今晚的事情。”汤许从最初地遇袭中反应过来,语气变得格外猖狂。
到底是入了品级的读书人。
不止如此,皇牌在身,意味着圣上垂青,这还是入了皇上视野的红人。
两方佐证,汤许的能力可见一斑。
而敢于袭杀威胁这种人物,邢南同样是胆大包天的角色。
“皇牌也是分等阶的,以金龙纹雕划分,最低四爪,最高六爪。除却跟随皇上开国的那些功臣,从洪武元年到洪武三十八年间,宫里有数的五爪御赐皇牌共计二十三枚,六爪更是只有三枚……汤大人,你这枚好像不在记录之中。”邢南低声说道,神情平静,恍若自语。
是四爪皇牌,那又如何?即便是四爪的皇牌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龙虎鸾笺能轻动的。
你敢动手?你能动手?
这是汤许心中的原话。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用一种极尽讥讽的语气将这句话吐到邢南脸上。
但他此时却闭口不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因为一股冰冷的感觉从他身后出现,包裹了他全身。
如果是通意境界的武人在此,就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粘稠似墨的沉重意境。
是杀意。
邢南用实际行动回应了汤许在心中的质问。
“汤大人,还不回话吗?”
“!”
随着时间的推进,那种冰冷的感觉更甚,汤许心中大骇,但他依旧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一张脸憋的通红。
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这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皮不住地颤抖起来。
一个小小的龙虎鸾笺,他真敢……
“嘭!”
随着一声爆响,那种冰冷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但汤许却高兴不起来半点。
他似乎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打算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从自己嘴里问出些什么,更遑论杀人了。
汤许挣扎着从地上坐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身灿金,身高八尺,浑身上下仿佛金汁浇筑而成一般的力士突兀出现,此时正与邢南搏杀在一起。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走到汤许身边,将他扶起,关切地问道:“汤大人,您没事吧?那个龙虎衙役没对您做什么吧?哎呦喂,您可千万别有事唉,您要有个三长两短,小老头我得被教主活剐喽。”
“谁让你出手的。”汤许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语气阴森异常。
“汤大人,您就别逞能了,您是没看见刚才那位的那模样,凶得狠啊!万一他真不管您身上的皇牌,将你一刀劈了咋办啊?小老头我没法给教主交差啊。”瘦小老头一脸无辜地摊手说道。
一个手持皇牌的七品知县,必然是这场针对龙虎山算计中的重要一环。
而在邢南有意的试探下,这位知县大人却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
这在如今这个修士武人遍地都是的铜都府龙虎祖庭,这合理吗?
跟龙虎衙门闹掰了,没人护着这位衙门的汤大人,万一这位汤大人在某天突然被路过的修士听闻了李家村的惨案,上门来行侠仗义了怎么办?
万一呼延啄那边一个没处理好,想要杀上门一了百了怎么办?
万一……
这位身份背景不凡的汤知县确实胆魄惊人,能在他的意境威压下咬着秘密不松口。
但没关系,有人会将把柄送上门的。
在瘦小老头惊骇的目光中,邢南周身内劲暴涌如陆地龙卷,气贯长虹,一拳凿穿了那金身力士的胸膛。
嗡鸣声骤然响起,那名金身力士彻底崩散成无数颗铜钱飞散。
“彩门的手段——铜钱斗。在这个时候出现……你是罗教的人吧?”邢南缓步向两人走来。
汤许目眦欲裂,恨不得把身边这个蠢货生吞活剥。
瘦小老头手段被破,当即吐出一口老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在黑暗中,他的手指引动,一缕缕无形的炁流顺着他手上的丝线流出,一颗颗铜钱破开风声,向邢南爆射而去。
彩门铜钱斗——线灰悬钱!
但是无用。
一颗颗铜钱砸在邢南周身的内劲上如泥牛入海,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他的“域”早就笼罩了这片宅院,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像空白宣纸上浓墨的笔触一样显而易见。
早在当初衙门正堂时他就知道汤许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他等得就是这个。
片刻之后,邢南一手提着瘦小老头的身体向门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汤大人,你窝藏罗教妖人,我会向上面参你一本,你最好祈祷那块皇牌能护得住你。”
“那我也会参你一本,参你袭杀朝廷官员!”汤许怒声吼道,全然不似之前的潇洒态度。
“随你。”邢南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