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林凡你快开门！”
“别以为躲着不出来，我们就奈何不了你，还钱，快点还钱！”
次日清晨。
灵堂内，趴在诊台上昏睡的林凡，被猛地惊醒。
诊所玻璃门外的卷闸门，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还伴随着阵阵不耐叫嚷。
“……张强？你来干什么”
拉起卷闸门，林凡顿时愣了下。
只见门外站着熟悉的街坊邻里，足有十多人。
都是以往素心诊所的老顾客。
此时，一个个都是面色复杂，眼底发虚，不愿与林凡对视。
而为首之人，则是个嘴角叼着烟的矮瘦男人。
他肋下夹着小皮包，一副小老板的派头，还不断抖动着右腿。
“你要是想继续闹事，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顿。”
回想对方的过往种种。
林凡顿时眼神微冷。
这货叫张强，是张美丽乡下娘家的侄子。
自从苏家在四年前发迹之后，就经常厚着脸皮，来找姑姑张美丽借钱。
张美丽碍于脸面，自然是硬着头皮有求必应。
还帮张强在附近街区，开了一家苏氏药企产品的连锁药店。
奈何张强根本不懂经营，只知道一个劲的乱涨药价。
搞得药店口碑极差，都快倒闭了。
这货不思己过，反怪素心诊所开得太近，才害得他店里生意差。
之前就多次来这边闹事。
被林凡赶跑后，没少去张美丽那边告状。
“我来干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
张强丢掉烟蒂，头一歪，冲着身后的一群男男女女使眼色。
“强哥，还是你说吧……”
在张强的逼视之中。
那群街坊邻里面面相觑，神色显得颇不自然。
见状，林凡心头一沉，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行，我说就我说！”
张强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指向门内林素心的遗像。
“林凡，这些街坊邻里，先前都去医院看过你妈，还带了不少果篮和牛奶，有的都给了钱呢！”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有屁快放。”
林凡腮帮子鼓动了下，心里再度一沉。
很明显，这些街坊邻里，并不是一起来拜祭。
而是要跟着张强来灵前闹事！
“你妈都死了，以后你家这个破诊所，肯定也会关门。”
“毕竟你只是个药厂打杂工，根本不会什么医术。”
张强咧嘴一笑，指了指身后众人。
“既然大家以后都做不成邻居了，也就没什么情分可言……你是不是，该把邻居们先前给的那些，都先退还了？”
昨晚下半夜，张美丽和苏刚在家族聊天群里，足足骂了林凡和林素心几个小时。
两人绝口不提在灵堂里发生的一切。
只是一个劲的，骂林凡母子是扫把星。
是白眼狼，是来找苏家讨债的饿死鬼！
张强起床后，把聊天记录翻了个遍，高兴得快疯了。
千盼万盼，林凡终于被苏家扫地出门了！
而且这货突然发疯，一改往日里唯唯诺诺的窝囊样子。
活活把苏梦卿气得吐血昏迷！
美滋滋，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张强一直对表妹苏梦卿馋得不行。
偏偏对方嫁给了林凡这种废物。
他自问不比林凡差，一直没想通会输在什么地方。
而现在，就是在苏梦卿面前，展现男人硬能力的时候！
他不但要出口恶气。
更要痛打林凡这条落水狗，让苏家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不过呢，我也知道你被苏家净身出户，肯定拿不出钱来。”
张强越说越是兴奋。
眼前都开始幻想，苏梦卿对自己投怀送抱的美妙画面。
“没关系，林凡你让街坊们自己去诊所里搬东西，以物抵债吧。”
说完这话，张强抬手一挥。
身后那些男男女女顿时彼此对视，都露出意动之色。
却又犹豫着没人先动身。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见状，林凡阵阵心寒，缓缓扫过那一张张熟系的脸庞。
这些人都是在附近讨生活的底层。
有摆水果摊的，有开小卖部的，也有经营小饭馆等等。
以往都是笑脸相迎，热情得不行。
万万没想到，母亲刚离世。
这就……人走茶凉了？
“林凡啊，你也别怪我们，你妈妈的确是个好人，可我们还得继续在这里活下去啊。”
终于。
有人迟疑了下，讪笑着开口解释。
“是啊，你妈妈的诊所关了，这里离医院又远，我们有个头疼脑热，只能去强哥的药店买药。”
“人家已经答应了，只要我们拿回先前给你家的那些钱，以后去店里买药，统统打七折！”
“还有节假日搞活动，发鸡蛋都先给我们，老人和小孩能领双份呢！”
嗓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亮。
最后变得七嘴八舌，闹哄哄一片。
林凡被堵在门内，看着这些熟系的街坊邻里，嘴角慢慢露出一抹自嘲。
果然，人心都是会变的。
他们之前露出的善意，也不过是因为，可以在诊所里占便宜而已。
如今母亲不在，以为诊所要关闭。
就被张强的小恩小惠所收买了？
可笑的是，素心诊所开了好些年头，病患如流。
却连每月的租金都没赚到过，全是倒贴钱！
要不是母亲暗中给那些大人物治病，赚钱来补贴。
诊所早就开不下去了。
林凡不止一次劝说，要她闭门休息，犯不着如此操劳。
但母亲却顾虑周围邻居看病不方便，一直咬牙在硬撑。
“林凡，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们又不是非要逼得你倾家荡产，用不着这么为难吧？”
“就是，钱又不多，你们家这些年，也没少在我们身上赚钱吧？”
“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搞得好像我们要逼你去死一样，真是的！”
眼看林凡沉默着一言不发。
那些男男女女对视一眼，表情逐渐不耐。
“畜生。”
下一刻。
只见林凡怒极反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闹哄哄的嗓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紧接着，宛如冷水滴入滚油之中，轰然炸开了锅！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到底有没有点家教？”
“难怪和你妈跑到海城来，这些年连个亲爹的影子都没见着，肯定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我就说林素心那种身段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直单身，该不会曾经给人当过小三吧？”
众人唾沫横飞，越骂越难听。
“畜生！你们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林凡忍无可忍，猛地捏紧拳头！
怒吼宛如道道惊雷。
在场中轰然炸响！
轰！
他一步迈出，滔天气势骤然迸发。
顿时惊得那些男男女女连连后退，脸色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