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层。
在进入楼层之前,丁青已经让小弟将那两名刺客拖出去讯问了。
“你放心,他们会开口的,我会找出幕后的指使,给你个交代。”他咬紧牙关,一抹狰狞从眼角掠过。
陈俊点点头。
从刚才发生的事情看,丁青的背景似乎很不简单。
他那位父亲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叮。”
电梯的轿门向两侧滑开。
二人刚走到外面,陈俊便开始施展绝技,一秒钟变脸。
他竟扯着嗓子悲呼起来,哀痛之情无以言表,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活脱脱就像在演韩剧。
反正他也不知道尴尬。
“父亲大人,我来晚了,我这个不孝的孩子啊……”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个,你哭得稍微早了点,社长的病房还有段距离。”丁青垮着脸,只能小声提醒。
什么,哭早了?
“哦,那我等会再酝酿。”
陈俊擦着眼泪,说哭就哭,说收就收,速度快得令人惊叹。
“……”
他们两个并肩而行,向前穿插了大概二十多米,拐进一道走廊。
走廊两边站着许多小弟。
所有人迅速鞠躬,弯腰的动作熟练极了。
丁青根本不看他们,领着陈俊径直走到底,推开了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刷刷刷。
病房里也候着五六名属下,有男有女。
好几道带着或审视、或冷淡的目光,同时飞过来,将陈俊锁定。
这几位的年龄要稍微大一些,气场也更足,应该是会馆里的部门领导。
陈俊懒得理他们,奔着病床便扑过去。
“父亲,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一名干瘪的老人穿着病号服,虚弱地躺在那里,正是陈俊的生父,维多利亚的老板,柳泰元。
柳泰元中年才得子,已经超过六十岁。
可能是因为化疗的缘故,他连头发都快掉光了,憔悴得不成样子。
见到陈俊之后,他那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出几分光彩。
柳泰元端详着陈俊,又看了看后面的丁青,见到对方点头确认,他才困难地抬起胳膊。
“父亲,你千万保重。”陈俊一把抓住他的手,泪水哐哐往下掉。
场面貌似挺感人。
失散多年的儿子终于来到身边,柳泰元无比激动,只可惜他现在说不出话,只是用尽力气回握着,嘴唇哆哆嗦嗦。
丁青往人堆里瞅瞅,喊了一声:“赵律师?”
“我在。”
有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提公文包的胖子应声而出。
他环视着大家,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各位分部部长,这是一份来自纽约的权威文件,证明柳社长与陈俊的DNA高度匹配,父子关系毫无疑问。”
顿了顿,赵律师又道:“陈少爷回来了,继承公司自然顺理成章,而且符合法律。我将遵照社长提前拟定的遗嘱,尽快完成一系列的变更和转交事宜,用最快的速度稳定局面,把会馆交出到他手上。”
“……”
下面鸦雀无声,没有人开口。
不过他们的小表情很值得玩味,个别的甚至在咬嘴唇。
一名女子抢先站出来,笑吟吟的:“既然血缘没问题,我们这些属下必须拥护陈少爷,社长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呗。”
女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头发被烫成好看的波浪卷,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吊带包臀裙,皮肤白,眉眼俏,细枝上的硕果峰情万种,实在撩人心弦。
陈俊很开心。
从容貌到态度,这名女子都是他喜欢的类型。
“敢问这位是?”
丁青介绍道:“这是我们KTV娱乐部的部长,金美妍女士。”
金美妍一点头,冲着陈俊徐徐鞠躬:“陈少爷好,哦不,现在应该叫陈社长了。”
你听听,她多会说话?
陈俊满脸愉悦。
面对如此上道而又聪明的下属,往后自然得亲近一二,深入交流才是。
“陈社长!”
金美妍首先站出来表态,丁青和赵律师也跟着做反应,给陈俊鞠躬。
大势已经不可逆转。
剩下的几名分部长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个个的也都弯下腰去行礼。
不过却有个例外的。
这人看上去年龄最长,脸上的轮廓温文尔雅,很有那种老派的君子味道。
“赵律师,请恕我见识浅薄,这份什么亲子报告,真的可以确定血缘关系?”
“当然可以确定。”赵律师回答。
“嗯。”年长的男人道,“我愿意相信科学,可外国人的东西么……要是咱们大韩有类似的技术就好了。”
——2000年左右,许多国家都做不了亲子鉴定,南韩也不行,所以只能求助美利坚。
此类技术虽然早在八几年就被正式发明出来,但一直都没得到官方的认定和推广,比如小日子,也是在1999年才被正式引入的。
赵律师耐心地再次强调:“马副社长,人可以分国籍,但科学可不能分国界,你的老观念要改改了。大家总不能像古代似的,来个滴血验亲吧?我只能说,报告是中立而真实的,绝对可信。”
“人可以分国籍,但科学不能分国界?惭愧惭愧,那受教了,我服从遗嘱。”
年长的男人露出愧色,终于向陈俊低头。
“陈社长你好!”
不等陈俊回应,丁青又介绍道:“这位是老社长的左右手,会馆的主要管理人,马胜贤,马副社长。”
“马副社长你也好。”
陈俊口吻和煦,微笑打着招呼。
称职位一般都不称副的,那样做毕竟不礼貌,但鉴于他自己是正的,所以档次必须得分清楚。
马胜贤鞠躬后起身,同样报以谦逊的笑容。
至此,陈俊已经名正言顺,拿到了企业的管理权!
该说的已经说完,所有的员工挨个向老社长行礼,然后便一一退了出去,关上门。
……
此时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老父亲柳泰元、陈俊以及丁青。
柳泰元现在病入膏肓,还是开不了口,他吃力地拉着陈俊的手,又往丁青瞥了一下。
丁青会意。
他上前一步,眼眶中噙着泪花。
“老社长,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从今以后,我将全力辅佐陈社长,哪怕前面是万丈悬崖,小弟也会先走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柳泰元很欣慰,虚弱地扯扯嘴角,似乎是想笑。
只可惜没成功。
陈俊在旁边察言观色,发现老父亲特别看重丁青,而丁青的表现也不像装的,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
柳泰元又将视线转到陈俊的身上,怎么看也看不够。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挣扎着用手伸向被窝里,掏出了一个日记本递过来。
陈俊:“……”
他也写日记?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