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在杨烬耳边低声说道：“父亲，他说的莫非是祖父？”
杨烬点点头，杨钦就是上任杨阀阀主。
开皇十八年...
这是杨烬最后一次见到杨钦的时间。
看来他父亲失踪和这件事有关系。
他回想起昨日，长孙晟小心警惕的表情，有些醒悟过来。
父亲的失踪一定和长孙晟有关系，说不定就是长孙晟搞的鬼。
“安遂迦住在武功县哪里？”杨烬问道。
“安子巷，刘宅。”
“刘府？刘居士的宅邸？”
“不是老爷的宅邸，那是安遂迦的祖宅。”
安遂迦的祖宅？莫不成安遂迦并不是一个真名，而是一个假名，他真实的姓氏是刘？
“还有吗？”杨烬看着刘元本问道。
“真的没有了，若是还有隐瞒，便让我五马分尸而死。”刘元本急切道。
他现在只求一死，那种痛苦他实在受不了了。
和杨烬的手段相比，刘居士套车轮鞭打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好。”杨烬伸出左手，将刘元本的脖子拧断。
刘元本临死的时候，露出了快活的笑容。
杨凌递过来一张手帕。
杨烬接过之后，擦拭起双手。
他又缓缓坐到那个椅子上，院子里的两具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他全然不管。
长孙晟一生忠于杨坚，父亲的死似乎也和杨坚有关系。不过杨坚已经死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求证了。
现在和这事有关联的，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长孙晟、另外一个便是安遂迦。
“你祖父的死非常蹊跷，为父猜测，是杨坚利用你祖父除掉了突厥这个大患，而后又杀了你祖父灭口。”杨烬双眼眯了起来。
“父亲，杨坚为什么这么做？”
“天下初定，杨坚年岁已大，必须要为下一任皇帝，扫去障碍。杨阀阀主的名头足够大，大到成了障碍。
想那高颎何等天纵奇才，文武双全。
到头来还不是被杨坚免了官，最后任一个虚职。”
杨坚用杨素取代了高颎，没想到杨素最后也尾大不掉。
杨素在下注杨广之后，地位甚至超过了之前的高颎。
“祖父的死，跟杨广有没有关系？”杨凌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以长孙家在朝中势力日盛来看，杨广应该是参与其中的。如此看来，杨广千方百计的请自己出山，背后必定也是一个阴谋。”杨烬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我们怎么办？不如以被截杀为借口，就此回到弘农。”杨凌建议道。
“回到弘农，也无济于事。”杨烬摇摇头。
回到弘农还是死路一条，最后还是会死在李渊手里。
除非放下一切，什么都不管，到塞外牧羊为生。
只是那样做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杨烬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无论如何，长孙阀目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必须先除之。”杨烬说道。
至于李渊，可以先放一放。
长孙阀原本人才凋零。
然而前任阀主长孙览悄然崛起，诞下三子，长孙洪、长孙炽还有长孙晟。
这三人都是聪慧机敏之辈，为官数十载，背靠皇家，早就把长孙阀变得比以前强盛数十倍。
“父亲，说不定安遂迦还在武功县，不如我们前去查看一番。”杨凌建议道。
“好，合该如此。此事十分机要，你我父子二人知道就行，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杨烬交待道。
“是，父亲。”
入夜后，杨烬父子出了大兴城。
万年县改名大兴县，和长安县同为京兆治所。
武功县在大兴县西面一百多里外，是进入陇右的必经之路。
此去，一来一回，只怕时间不短。
长孙府内，长孙洪三兄弟齐聚。
长孙洪问长孙晟道：“长孙顺德那小子怎么会跟刘居士有关系的？竟然还要你出手相救，真是一个废物，将来要是连累到长孙家，他万死不辞其咎。”
长孙晟说道：“救他不过是顺手为之，但是我那个大舅子不能不救，他在朝中关系十分之广，斛斯政、李渊等人都是他的至交，长孙家还有用到他的地方。”
长孙炽说道：“今日，我和梁毗一同去了右卫率府，情况十分不妙，刘居士的手下刘元本落在了杨烬手里。看刘元本的样子，他好像知道不少事。”
说完，他和长孙洪一起看向长孙晟：“开皇十八年突厥之事，都处理干净了吗？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吧？”
杨钦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他们兄弟间的一个禁忌，竟然用开皇十八年代替。
长孙晟笑着说道：“干干净净，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后患。”
只是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丝的不安。
他合都蓝可汗之力，杀死杨钦后，搜遍了整个草原，都没有找到大义公主的姘头安遂迦。
不过此等小人物，应该翻不出什么浪来。
“如此便让他们闹去吧，汉王杨谅、杨素一死，杨烬只怕也要死在皇上手里。”长孙洪说道。
他们长孙阀跟着皇室已经很久了。
两代帝王想要做什么，他们一清二楚。
杨坚借杨素之手，废掉了高颎。
杨广要借杨烬之手，除去杨谅和杨素。
可怜这些杨阀的重要人物都被蒙在鼓里，实在可怜。
尤其是那杨素，还在做着尚书令的美梦。
“行布在晋阳会不会有危险？”长孙炽不无担忧道。
“呵，不做出一些牺牲，皇上怎么会像以前那般信任我们长孙阀。行布作为长子，为了长孙阀的昌盛，这是他该承担的责任。”长孙晟声音带着一些悲伤，生在门阀之中，生死早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长孙晟的嫡子，是排行第四的长孙无忌。
而长孙行布并不是嫡子，既然如此，就算死了也无关紧要。
长孙洪看了长孙晟一眼，连他都觉得长孙晟过于狠辣了。
不过也是，若不是长孙晟这种性格，怎么能在官场中如此风生水起。
如今他已经是个从三品的左备身府将军，是三兄弟中品级最高的。
长孙洪沉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长孙阀本来就人丁凋零，怎么经得起这般折腾。”
长孙晟微微一拜：“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