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像个懒猪一样,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
阿樱一边喊,一边用脚踢着。
李蒙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阿樱那张凶巴巴的脸。她的身后,菲佣爱丽丝正拿着拖把拖地。
李蒙看看他那个20港元买的仿冒手表,才七点半多一点。
“看什么看,还不起来,没看见爱丽丝要拖地么?”
“不是八点起来就行么,这可是你说。我交了钱的,又不是白住你的地方。”
“哈,还敢跟我说交了钱?谁看见你交钱了,有凭据么?看什么看?滚,再别来了,谁缺你那几个钱啊?信不信投诉你,让警察抓你啊?”
特么的,你个臭娘们儿,拿老子当凯子耍啊。
欺负到这样了,老子要是不反击,就白重生了一回。
“你个八婆,投诉是吧?行,咱们都投诉去。这个爱丽丝是菲佣吧,我现在就去投诉你让他从事经营性活动,非法用工,等着罚款和坐牢吧。”
按照香江法律,菲佣只能从事雇主的家政服务,不能从事经营性劳动。
也就是说,爱丽丝给阿樱的家里干洗衣、做饭、带孩子之类的服务可以。但是阿樱的旅馆是赚钱的生意,爱丽丝帮着旅馆干活儿,帮阿樱赚钱就是非法。
“哈,你个非法滞留者,竟敢去投诉我?阿sir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阿Sir听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官听谁的。赶紧请律师,准备好十万元律师费,再学好英文,旅馆关闭。等待法官提堂期间,每周去警署报道一次,官司拖上一年,你就慢慢熬吧。”
“你在说什么?”
“英文,听不懂英文啊,那就再花钱雇个翻译打官司。哼,打完官司,你这旅馆也就赔进去了,这回听懂了吧。”
阿樱听懂了,也沉默了。
她虽然没打过官司,但是也知道让爱丽丝在旅馆干活儿是非法的。李蒙真的投诉,还真的麻烦。李蒙说的那些后果,完全可能发生。
这些年来,她收留李蒙这样的非法滞留者不少,都是呼来喝去的,有的时候还敲诈他们一些财物。
但是那些人都忍气吞声,没有一个像李蒙这样,不仅不服气,还反过来要投诉她。
李蒙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就要往外走,阿樱赶紧追了过去。
“你要去哪里?”
“去投诉你。”
“真的要去么,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告诉你吧,我是难民,正在走难民署的申请程序,不会被遣返。不在你这里住,可以到别处住,你就等着关门大吉上法庭吧。”
“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错了,向你道歉,回来,回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阿樱抱住了李蒙胳膊,就是不撒手。
“没什么好商量的,放开手。”
“不放,就是不放。你答应不去投诉,我就放开你。你要是走,我就告你强奸,非礼,非礼啊。”
“你叫,随便你叫。有闭路电视的,不是你说非礼就非礼的。就是要投诉你,让你关门打官司,拖死你,让你赔钱。喊啊,怎么不喊啦?”
臭三八,拿这个吓唬老子,你多余了。
“阿欢啊,是叫阿欢吧。我跟炳叔多年交情。他把你托付给我,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跟炳叔交代?”
我跟炳叔也没什么交情,就是一面之交。拿这个PUA我,在我身上不灵。
“你不用对他交代。你对我不客气,我就对你不客气。我就是个难民,光脚不怕穿鞋的,折腾死你。”
“别啊,姐姐离婚了,做点小生意不容易。你投诉了,我就没活路了。”
呵呵,这个旅馆可不小。便是不开旅馆,把物业租出去,也是一大笔钱。你个包租婆没活路,老子这个无产者算什么?
“阿欢啊,姐姐错了,向你道歉。留下来,姐姐给你个单间,不收钱。还有啊,姐姐供你吃饭,不要钱。哦,对了,你一个人在外,不寂寞么?姐姐也是一个人,可以陪你睡的。”
什么,竟然陪睡?
特么的,看来投诉这一招,确实打到了她的软肋。
死八婆,你跟她好好说话,按规矩办事,她就拿你当老实人随意拿捏
你跟她掀桌子,不按套路出牌,她就怂了。
就一个字:贱。
李蒙停住。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回去,咱们好好说话。”
阿樱见李蒙缓和,胳膊抱得更紧一些,身体也贴上来,把李蒙拖回去,又进了屋里。转了几下,来到一个房间。
“看看,就这个房间,给你白住一个月。”
这又改成一个月啦?
“这不是客房么?哦,明白了,这是黑房,原来你还偷税啊。”
所谓的黑房,就是不在牌照登记上的房间。这种房间照样可以接待旅客,但是收入不入账,就不用交税。
重庆大厦的不少旅馆都这么干,一些餐馆也采用类似的避税方法,暗地里安排几张餐桌接待顾客。
“别这么说啦,很多人都这么干。姐姐很难的,也不过想省几个钱罢了。”
“我住这里,你就不怕警察临检么?”
“当然怕,不过也没关系啦。警察一来,下面就给报信儿。真的撞上了,就说是我的男人住在这里啦。当然,就是应付警察的,你别以为真就是我男人。”
“你不是说陪睡么?”
“随便说说啦,你别当真。你连身份纸都没有,我怎么可能陪你睡?”
这才是港女的本色嘛。
好在李蒙也没指望她陪睡,没有什么失落感。
房间虽然很小,但毕竟是单间,一个人住不受打扰。在这里可以用电脑写书,作息时间随意,距离档口近也近,方便了许多。
“好吧,阿樱,我不去投诉你,但是也不想占你便宜。我就住这个房间,该交多少钱我交钱。我吃饭不用你供,也不用你陪睡。我还年轻,你太老,我还真的看不上你。”
“什么?你竟敢看不上我?”
“是啊,我为什么要看上你?你想老牛吃嫩花草啊?”
“你……,你个衰仔,竟然……。”
竟然什么?这就是博弈。老子就是不按你们的套路出牌,在心理和气场上占据优势和主动,才能不被你们拿捏。
这就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当然,你虽然比我老了点儿,但也颇有些姿色。三十来岁,保养的挺不错,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若是真的寂寞了,拿你当个开胃菜解解馋也凑合。
“竟然什么?想包养我啊,也行。一个月五万块,白天晚上陪你,比鸭子都强,包你满意。”
“你个扑街,去死吧。”
阿樱抓起枕头砸在李蒙头上,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转过身来,伸出手。
“拿来。”
“拿什么?”
“房钱,一天120蚊。”
120蚊,还真不少,不过还可以承受。
李蒙数出120蚊,塞到阿樱手上。
“不准带女人来过夜。”
砰地一声,阿樱摔门而去。
“想男人了就来找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死吧你。”
个个动不动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真拿自己当个宝儿了。
谁给你们的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