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蒙叹了口气。
我这忙了半天,难道你没看见我干什么吗?
“我不是他们的同伙儿,这些情报都是从八字和大六壬推断出来的,信不信在于你们自己。”
“我愿意相信,就怕他们不信啊。算命算出来的,太荒唐了吧。算命破案都这么厉害,你去当警察算了。”
“我是做大事,赚大钱的人。警察赚大钱,你让我去当黑警啊。”
“哼,你连身份都没有,黑警都当不上。”
“Madam,你是不是得到了情报就想赖账,不想给线人费啊?”
“哪有,又不是我出钱,何必赖账。就怕你情报错了,还是算命算出来的,到时候白忙一场,我怎么交代?”
“就说是线报,即使失败了,也没什么吧。线报也不是每次都准确无误。”
“靠算命破案抓贼,总是觉得怪怪的,有点儿下九流,有点儿丢人。我的苏格兰场教官……”
别提你的教官,他们懂这个么?
“这怎么能叫下九流呢,省时省力,在家里推算一下就成了,总比你们跑断腿查案好吧。抓不到贼,也是你们警察丢人,不是我丢人。反正我给你情报了,爱信不信。”
“你别着急啊,我试试还不行么。”
“抓到人记得给线人费。”
“知道啦。小气鬼,就知道钱。”
“那就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你睡觉都照样拿人工,我可是手停口停呢。”
“你这个算命捉贼到底灵不灵啊?”
陈敏能到英国受训,是因为她是大学毕业后加入警队。这个机会很难得,不少同仁就未免嫉妒她,排挤她,想看她的笑话。
如果让人知道她是靠着算命获得情报,就成了笑话。若是情报不准,她回来之后第一炮没打响,就遭遇了一个挫折。别说升职,就算是日常工作都不好混。
这种情况下,就未免有些患得患失。
为了线人费,李蒙只好耐心一点儿。
“这样吧,咱们再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
“咱们以前不认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对。”
“我也从来没去过你家里,更没见过你洗澡,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
“你就说对不对吧?”
“对。”
“报上你的生日时辰,我就知道你身上有没有痣和胎记,在什么位置,什么形状。你信不信?”
“不信。”
“那你报上生日时辰来。这不是算命,不要你钱。”
陈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生日时辰。
李蒙排了八字,很快就说出答案。
“你身上有两颗痣,一颗在左胸部,一颗在右腹部。有一个近似三角形的胎记,在左臀部。”
“你怎么知道的?你竟敢偷窥我。”
陈敏忽地站起来,显然李蒙说对了。
这个看似挺吓人,其实很简单,就是个死规律:看八字中的神煞天德贵人和月德贵人的位置、阴阳和五行属性。
在年柱,痣就在面部。贵人落的字在天干,就是身体前面。五行属火,火是三角形,胎记就是三角型。如果属金,就是圆形。
就是这样一步步推算出来的。
“我便是想偷窥,有机会么?”
陈敏冷静下来,重又坐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八字里推算出来的,隔行如隔山,跟你说了也不懂。看看那两个条幅,两德统一,苏联解体。我连国运都能推算出来,何况一个小小的毒贩?”
“苏联那么强大,怎么可能崩溃解体?”
“到时候自然会验证,拭目以待吧。兔头发的情报,你最好相信。错过了,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我再想想吧。提醒你一下,你这个两德统一,苏联解体预言,最好拿下来。让狗仔队看见,怕是会弄到报纸上去。再见。”
弄到报纸上最好,我正怕不出名呢。到时候应验,我就是妥妥的预言大师。那个时候就搬到写字楼去,再给人算命,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又接了几个顾客,到了十一点半,夜市要散了,李蒙也开始收拾家当,送到天后宫后面的寄存屋。
这个寄存屋是这些五术之人合租下来的,今晚把阳伞等东西放在这里,明天晚上出摊的时候再拿出去。
睇相乌也过来了。
“阿蒙今晚生意不错,风水孙他们几个也摆平了,看来你真的时来运转了啊。”
李蒙今晚挣了1100元,确实生意不错。他有一种感觉,似乎真的时来运转了。
“运气好罢了,也不一定天天都这样。”
“我可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啊,你怎么谢我?”
睇相乌假装无意,肩膀蹭了李蒙一下。
你帮我说话了么?摆平了风水孙他们几个,可不是你的功劳,那是我给麻杆陈女儿当线人的结果。
“当然要谢谢你,把你女儿嫁给我,我给你家作女婿如何?”
“呸呸呸,嫁你个大头鬼。连个身份纸都没有,我女儿会嫁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睇相乌放好东西,扭着肥胖身躯走了。
放好东西,李蒙乘坐小巴回到深水埗的住处。
深水埗是工薪阶层的聚集区,房屋破旧,唐楼、纸板房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寮屋。
李蒙跟另外五个人租了一间纸板房。
这间纸板房面积80尺,不到8平米。两个双层床住四个人,两个床下的地铺住两个人。隔开一个小间,灶台和马桶挨在一起,既是厨房,也是洗漱间和厕所。
六个人都在家的时候,几乎就转不开身。
跟李蒙同住的五个人中,两个是从石岗船民中心逃出来的越南船民,此时不在。可能是在外面打黑工,也可能在外面当马仔。语言不太通,也无法深入交流。
他们跟李蒙几个人一样,也是非法滞留着。如果彼此不和,闹出什么动静惊动了警察,就可能被遣返,这对谁都没好处。
好在两人还算友善,在一起住也没有什么冲突。
另外三人是跟李蒙一起偷渡过来的小伙伴。从那家工厂辞工之后,一人去了另外一家工厂,两人到深水埗的服装档口做包装、搬运杂工。三个人都上夜班,要凌晨一点以后才回来。
李蒙算是回来最早的一个。
看着逼仄的房间,李蒙深深叹了口气。
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过香江本地不少人的住房也是这个德行,不比这好多少。能有个地方住,就凑合吧。
等到了重庆大厦发了大财,老子一定买个千尺豪宅。不,到山顶买个别墅去。
坐到床上,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放到箱子上。
纸上写着兔头发的八字,李蒙重新推断这个八字,再用大六壬精细推测。
他给陈敏的情报并不全面,还隐瞒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兔头发身边还带了不少钱。
李蒙现在推算的,就是兔头发这笔钱藏在什么地方。
人,可以给你们警方。钱,李蒙打算自己匿下来。
到重庆大厦去做生意,陈敏那边给提供五万元本钱。线人费按照两万元算,这几个月,李蒙攒下了将近三万元,加一起接近十万元。
看着不少,但是想做生意,十万元还是少了些。
如果能从兔头发那里再弄个几万元,就更加宽裕些。
把钱弄下来虽然不太好,但那些大亨富豪起家的时候,有几个是干净的?
我赚钱之后回内地办厂,建设家乡,比那些富豪们高尚多了。
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
这么一想,李蒙心里就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