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文炳总管的一席话,范坤无地自容,心想就慢慢等吧,只有回去好好操练士卒一个法子了。
张文炳颇有些为难地说:“主公想了个法子,布甲作价十八石稻谷一套,用粮票也行。甲胄由士卒自备。后勤府以后只管生产。”
在他看来这个法子是功还是锅很有些难以分辨。如果是功,他揽在身上肯定不合适;如果是锅,他倒是愿意替主公背上。
范乾眼睛一亮,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再说去年士卒基本都得了一级散官,也就是今年会多十二石稻谷,再加等打胜仗后点赏赐就完全负担得起。
“这事我就能做主,我们要一万五千套布甲,一千套上次看过的铁甲。”
“主公说了,那就叫步人甲。这可是三十五万石的粮票啊,范万户出手真是豪阔!”
不准克扣士卒的粮饷是元帅府和都督府颁布的法令,违反就是军法处置,或贬或扁。
“哈哈。那是下官没记清楚。”
范坤这会才大致明白主公的深不可测。难道这是主公早就规划好的?
因为和以往破城后财物归公不一样,这次南征是给了主将在占领区完整的财物处置权利。
所有收入和开销只要登记造册,但凡言之有理就随便用。
这采购甲胄就是合理开销。只要暂时筹集出来,等打下辰州,沅州,靖州,再从缴获元军的所得来偿付本息。
第二天,范中就亲自找到张文炳签了认购合同,并当场付了十五万石的粮票。
后勤府立即把制甲工匠扩充到两千人,另外全城寻找能织出规定要求布匹的合作伙伴。
宋朝时,洞庭湖地区就开始种植棉花;因此本地就有棉布出产。
原材料和匠人这样的大宗签订后,剩下的就是棉线、绒绳、生漆、木炭、生铁等小宗。
小宗物品在往日里就备了不少,这次可以直接调出库使用。
一年以三百个工计算,布甲局的工匠熟练后能一年出产三万套布甲。
能制作步人甲的匠人在这常德、灃州两路还是有的。
离谱的有两个老人在儿时跟着父亲打造过,其他还有数十人是听长辈讲过。
这种就只有把工时银和制作材料给足,集合众人的智慧先复刻三套出来。
之后再想定制或者改进,那也有了改进的基础。
就算是熟练工制作步人甲也需要一百工时一副。
今年能把三套样本做出来就谢天谢地。至于这订货估计明年过完才可能有戏。
日月如梭。
眨眼两个多月后,范中才收到五千多副布甲就急吼吼的再度出征。
如今元帅府下面就五个领兵的万夫长,向大亨纯粹是为了安抚戴寿,邓元帅是纯水军将领,这次攻取了公安却守不住,明三和俞君正都已经打开了局面,只有自己还在停滞不前。
再者这两个月也不只是在练兵,还派了不少探子去打探情报,弄清地理和各峒之间的大致关系。
辰州的达鲁花赤的名字也叫和尚。上次就是栽在他麾下的铁甲土兵手里。
沅江的上游就是一大堆土人窝子的集合。相邻的两峒土人说不得还是世仇。
蒙古人打下大大的疆土就是为了享福的,所以把原住民不当人进行横征暴敛都是基本操作。
和尚算是有点头脑和手腕的蒙古人。他拉最能打的一派,打压其他峒主和汉民。
辰州本来就产铁,再对匠户刻薄点,竟然让积累了三千多铁甲雄兵。
只是其他人也想活命,故而辰州地面的暴乱是此起彼伏。
在历史上,辰、沅、靖三州的暴乱从元末开始频发,断断续续的持续到了明朝中晚期。
这一次急着出发就是知道有一个名字叫做黄伏的又要搞一波大的。
五月初,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桃源州那饱经战火的土地上。
范中的部队呈一字长蛇阵靠着江岸逦迤前行,万余人的队伍首尾相接,绵延十余里。
一千身着布甲的骑兵为前驱,紧随其后的四千步卒也身穿布甲,白色的布甲在阳光照耀下堂堂皇皇。
后面的士卒就没多少人披甲了。
范中领着一千骑兵居中调度,后面跟着六千步兵和一千骑兵。
这支大军秩序井然,人马俱静,行进在这熟悉的道路上怎能不让人伤悲呢?怎能不让人回忆起上次大败呢?
大军沿着沅江缓缓前行,江水湍急,波涛汹涌,仿佛也在为这支哀兵送行。
江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过将士们的脸颊,带走了他们的疲惫,也带走了他们心中的哀愁。
随着大军不断接近辰州,战争的阴影也愈发浓厚。
但这支哀兵并未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决心。
胜利不会轻易到来,但是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奋勇向前,就一定能够战胜敌人、恢复河山。
距离辰州还有两日路程,不过上次驻扎的营垒已经被付之一炬。
大地以旺盛的生机修复着旧战场上的创伤,只有不时展露出来的烧焦木头在无声的诉说着两个多月的那场战事。
范中下令依旧在此扎营,同时派范浮再去黄伏处相机而动。
新的木马柞被从驼马上取下来组成营垒的躯干,再次开挖壕沟,砍伐树木修建营房。
众人要趁着还能看见的时候抓紧把营垒修好,军令早已传达在入夜之后少举灯火。
过了三日,落后他们数日行程的,由黄龙和向大亨亲自带着的一营亲卫军也来到此地。
范中亲自出营迎接,儒雅拱手,笑道:“一路辛苦,有劳黄将军和万将军远道而来,都是范某的过错。”
范中的态度让黄龙和向大亨如沐春风,这次虽说行军九百里,但是大多是在境内行军。
到了境外又有范中每三十里设置的现成的营寨可用不说,范中还预留了社兵备好饭食、热汤。
用主公的话说,就是外出旅游也不过如此。
“黄龙一路走来甚是惶恐,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临行前,主公特地命我一切听大人的军令,断不可自行其是。有什么差遣,大人只管下令就是。”
“向某也一样!”
范中听到黄龙和向大亨当面说出以自己为主的话也就放心了。
“两位将军,我让范坤带将军去东边的安顿士卒,待两位将军方便后再让范坤带将军来我营中议事。如何?”
两人对范中表示感谢后就在范坤的引导下各自去安顿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