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厌 二十二

作者:旋覆子 分类:女生 更新时间:2024-06-13 10:5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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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只跟陈玉桥说了毛蛋的事,没有告诉他唐先生的事。

陈玉桥问她:“你打听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陈玉桥“唔”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神情恹恹的又开始走神。

温厌看没什么要说的了,同他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

路过玄关的时候,鞋柜上放了个牛皮纸袋。像是谁随手放上去的。

温厌伸手拿过来一看,笑了。倒是个好东西。也是,一般差的东西也到不了陈玉桥手里,何况还到了陈玉桥自己的私宅里。

她觉得送给唐先生正好,于是提了就走。

沙发上的陈玉桥似有所感,抬起头来问:“又偷了我什么好东西?”

说完自己就愣了一下。

其实温厌小时候很皮,那时候他和温柔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那时候温厌还不叫这个名字,叫锦初,陈锦初。

他们那时候刚搬到桃花坞的不久,小小的锦初想要什么东西,就偷偷跑到他的书房里翻。

每每被他抓到,他都要轻轻的弹她一个脑崩儿,笑眯眯的问她:“又准备偷偷拿走什么?”

小时候的温厌总是冲他做个鬼脸,拿着东西甩着小短腿就跑。自己也不追,任她随意。

只是后来……

温厌有些疑惑的回头,她不记得很多事情,很是纳闷为什么陈玉桥会说出这种话。

似是屋里的气氛太尴尬,陈玉桥又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你倒是会挑,刚到手的大票敬昌号圆茶,一筒都是七位数的。你拿的这一饼都小二十万了。”

温厌回头朝他挑了挑眉,“不是贵的我还不拿呢!”

说着提了茶饼出了门。

陈玉桥没有阻拦,目光沉沉的盯着玄关看了一会儿,最后倒回沙发上。

大雨之后,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

自从毛蛋的魂魄宿在安魂镯上之后,她的眼睛奇迹般地比之前好了一些。

因为快到月中了,之前这个时间里,只要阳光太烈,她的眼睛就会刺疼甚至流泪。

最近这两天倒是没什么感觉,要不是郁瑶又把轮椅翻了出来,她都快忘了。

她一开始没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直到毛蛋宿在镯子里的第三天夜里,从镯子里掉了出来。

是真的掉出来。

之前唐先生说要回去一趟,帮她找个合适的容器,只是不知道这两天太忙,还是没找到容器,到现在也没有联系。

她记得陈宴和当初很认真的问唐先生:“要是一直带着魂魄,对她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唐先生解释说安魂镯相当于个媒介,不会有影响。而且魂魄基本上都是昏睡状态,不会轻易出来。

温厌睡觉时顺手把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半夜时听见镯子嗡嗡的响,她以为像之前一样,刚坐起来查看,就见一团白影从镯子了掉了出来,散到地上,慢慢成了形。

毛蛋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可能预感到了第二道生魂,往西,六合馆。”

……

“六合馆?不是太清楚,要跑一趟。如果是个市或者镇子还好说,就怕跟之前毛草家的那种坡石山差不多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李东恒接到郁瑶电话时,正在半山腰忙的热火朝天。

下了雨之后,果然就顺利的打进去了地基。

由于刚动工不久就停了,现在好不容易复工,工地上的事情就特别多。

监工和设计师大事小事都要问他,他实在有些脱不开身。

郁瑶应了,说再找人打听打听便挂了电话。

倒是跟李东恒一起在半山腰的陈宴和听了,为了这事,特意来了姨婆家找温厌。

温厌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陈晏和低声戏谑道:“是不是很感动?有没有想以身相许的冲动?”

温厌:“……”

她感觉自己少有的矜持救了陈老板一命……

去厨房喊了郁瑶,一起去见了唐先生。

唐先生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巷子里。

一方小院子,一颗柿子树,几个房间。看起来低调又……朴素。

温厌有些诧异。

几人没去堂屋,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坐了。

柿子树开了花,一朵朵黄橙橙的坠在枝头。远远看去,像一个个黄色的小灯笼。

唐先生倒了茶,听着温厌说了经过。

唐先生低头想了想说:“三个生魂毕竟曾经在一起将养过,有感应是正常的。倒是可以走一趟去看看。”

温厌点头应了。

边上的郁瑶忽然说起温厌的眼睛,毕竟目前为止,唐先生是她仅见到过的,唯一传说中还是活着的高人了。

唐先生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仔细问了问看不见的时候眼睛有什么感觉,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

最后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他自己并不是很精通这方面,只说她的眼睛很像是他曾经听过的一个诅咒,如今又因为宿了毛蛋的魂魄,很难让人不联系在一起。

最后唐先生说,他最近要出门一趟,顺便拜访一个之前的老友,问问她眼睛的事。

温厌很是感激,诚心的跟唐先生道谢。

唐先生朝她摆摆手,转身对门外喊道:“夷则,把你房间里供的那个双耳三足炉拿过来。”

门外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夷则从外面跑进来,狠狠的瞪了唐先生一眼,似是不足,又准备回过头去瞪温厌等人。

唐先生笑道:“拿出来给你放个东西进去,放完了还给你继续供着。”

夷则这才作罢,鼓着腮帮子进了房间。

“夷则为什么要供奉这些?”郁瑶好奇道。

唐先生笑了笑,解释道:“他身上有前世留下的一些印记,让他诚心供奉还愿,早日还完,早日回到他父母身边去。”

郁瑶吐了吐舌头,没敢再问。

这时夷则端了香炉出来,香炉不大,两耳边纹了莲荷,看上去挺秀气。

夷则把香炉放在了石桌上,放完以后也不离开,眼睛紧紧的盯着香炉。

几人都被他的模样逗笑。

唐先生对着温厌的手镯随手画了个符,就见一到白影闪过,落在了香炉里。

几人还没开口,夷则立刻眼疾手快的抱了香炉就走。

唐先生也没阻拦他,笑着摇摇头,对温厌几人道:“这就行了。等你找到另外的魂魄还可以送过来放进去。”

几人点头,谢过唐先生,转身离开。

夏树坳出了个“祥林嫂”。

一个年纪六十多的老太太,姓黄,坳里的人大多数都喊她黄老太。

成天无所事事,坐在门前的石头上,看见路过的人总要唠叨一句,“你看见我家星星了吗?喏,一会儿要吃饭了,还没回来么?”

夏树坳的人对此见怪不怪,老太太十几年前就这样了。

外地来的人不知道,常常会有人好奇回一句,“没看见,谁不见了吗?要我帮你找找吗?”

然后黄老太就会拉着来人絮絮叨叨,“星星会在林子里玩,会和小孩去草垛里捉迷藏,穿红色的运动服外套,小白鞋,圆圆脸,大眼……”

这时候如果有坳里的人路过,就会对路人摆摆手,然后喊黄老太,“黄老太,你不要拉人,坳里会有人找的,不要瞎拉人。”

黄老太似乎又清醒过来一样,和外地人喃喃道:“唉,我老糊涂了,都忘了。星星跑丢了,老早就跑丢了啊,他看不见我不知道会不会哭,我得在门口等着……”

就这样从春天啰嗦到夏天,再到秋天,最后一年就过去了。

第二年继续絮叨。

坳里的人都知道,黄老太家孙子十几年前就失踪了。

坳里贫穷,很多大人外出打工,孩子就丢给老人。

星星家也一样,爸妈去南方打工,星星则留在家里,跟着黄老太。

在他六七岁的时候,那天黄老太说要去菜园子里种点菜,她跟星星说:“奶奶种点菜,你爸妈回来省了买菜钱,以后能早点接你去城里。去城里比呆在奶奶这里好,能上学堂,学知识。”

星星懂事的点头,黄老太让他在院子里玩,不要跑出去,他就乖乖呆在院子里,等着黄老太回来。

黄老太跟人讲:“他特别听话,平时也都在院子里不乱走的,那天我就是回来的晚一点,他就找不到了。肯定是有人抱走了他呀!他那么小那么乖,不会自己跑出去的……”说着说着就号啕大哭。

人们跟着她的话回忆,有个人说,“那天恍惚看到了一个人带着个孩子,长的有点像星星……”因为隔得远,他也没注意,还想着是不是他家亲戚或者什么长辈之类的。

他一开口,就有三三两两的村民跟着应声,好像那天是有那么个人的,背影看着瘦瘦高高的,有点驼,曾经有那么一两个跟着那人对面走过,只是过后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

温厌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已经听人讲过了这事。

只是见到黄老太还是有些吃惊。

苍老的脸庞,皮肤皱巴成一团,两只眼睛茫然的望着前面,喃喃自语着。

虽说才六十多岁,看上去却比城里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还要老。

看见温厌他们,黄老太又开始喃喃,“我家星星特别懂事,喏,”说着她又向里面指了指院子,“那天我就让他在里面玩的,谁知道回来就找不到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半天断断续续的说道:“他爸妈回来也埋怨我啊……都是我不好,我没看住他……我那天不该去种菜,不该在路上和隔壁村的周婆子搭两句话……他们也都走了啊……都埋怨我……都不回来了……”

温厌几人没说话,走的时候,郁瑶说她哭的让人心酸。

又找了村里的老一辈人打听,一个大爷磕着烟袋往西指了指,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方向吧!这么多年了,当年看见的人大多数都说是往那里走的。”

郁瑶问:“往西附近有什么地方?村镇或者山林之类的有吗?”

老大爷抽了一口旱烟,想了想道:“有嘞,之前有个林子,那里一开始不长别的庄稼。地势高,引不进去水,庄稼活不了,只能家家种树。后来过了几年,不知道从哪里闹了虫灾,成片的虫子飞了过来,一大半树就这么没了。不过近几年好了些,改种了玉米。虽然收成不高,起码能养活些家畜。”他说着又抽了口旱烟,里面烟叶快燃尽了,他放在脚边使劲磕了两下,摸着空烟袋喃喃道:“不敢种树了,害怕又遇上虫灾。现在不是林子了,都是大片的玉米地。”

郁瑶想了想又问道:“那片林子在哪?现在还种着玉米吗?”

老大爷冲着她笑了笑,“你这小姑娘说傻话了吧?!不种玉米种什么呢?还在的,”说着指了指西边一座小山,“离这里不远,二三里路吧,翻过前面那座小山头就到了。”

几人朝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一个不大成型的小土堆。

上面郁郁葱葱,长满了野草,不过中间应该有人常走,有片光秃秃的小道。

温厌看了一眼,她直觉那人如果真的带走了孩子,不会在那么近的地方停留。她又问老人:“再远一点地方还有没有?”

老大爷道:“再往西就到条子河了,不过那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去。太远了不说,也……不大干净。”

“什么叫不大干净?”

老大爷抬头看了看她,“就是有脏东西,那边一开始会丢些生病死了的家畜,鸡鸭猫狗都有,有病死的,药死的,没人敢吃。都丢到了条子河附近。再后来,周边村上有早夭的娃儿也会往那里丢,时间久了,就被传不干净了。谁晓得呢?有人说晚上看见不好的东西,神神叨叨的,谁晓得呢?记不大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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