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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果然起了大雾。

刘备等人在对岸远远望见乐就陈纪兵船陈兵淮水的灯火。

“主公,正值大雾,可派艨艟袭扰之,迁延其军,可缓中郎将之困。”

刘备思忖了一会,“可有军师中郎将信号?”

“尚无讯号——”传令官答道。

刘备点点头,“唯军师中郎将将令是听!你们也当提醒我!”

“诺!”

刘备看向不远处的淮水,简易的脸色闪过一丝忧色。

糜芳立于岸上,黑暗中远远看见几点船灯闪烁,

知道他们是在等共同出击的信号,若是等两边同时出击,纵使各有防备,也难免对防守的兵士形成巨大的心理压力,若兵士惧溃,什么神仙阵法都没用了!

而且,糜芳更担心的是这场不知何时会平等地滴在每一个人身上的雨!

“将军,敌众我寡。我军腹背受敌,与其坐而待击,不如...”陶商说道,看见糜芳赞许的眼神,知道糜芳也想到了这一点。

二人欣然大笑。

“季阳(李援)、叔至(陈到),各领麾下人马,换上袁术军服。马缚口,人衔枚。”

“诺!”

不一会,丹杨近卫和白毦兵共两百骑列阵营门,俱着高桥马鞍和双马镫,兵卒持马槊,挽大羽弓。颇为雄壮。

“将军!”朱承已经着甲跪拜一旁,“末将求战。”

糜芳见朱承神情慨然,微微点头。

“前军诸将中论资历谁为长?”糜芳翻身上马。

“当是刘勋为长!”在门边送别的陶商答道。

糜芳微微一笑,“好!今日当先破此贼!”

“诺!”

诸军近来为糜芳军略所折服,这一声答得信心满满。

糜芳引军而出。

深夜,四名袁军斥候正在四处探查,听得雨中似有动静。

“何人!”斥候手里拿着号角,正要吹角预警。

“报切口!”

“报切口!”四处有问。显然对方也放着夜袭。

突然几发箭至,四骑登时毙命,不远处斥候也被射杀。

糜芳引众二百余骑按辔而过。

刘勋阵中,传令官奔来。

“周将军称非中军将令,不敢轻出!”

刘勋等人见周尚不上当,十分气恼。正要命刘偕领百骑袭扰,突然前方数匹空马奔来。

“是斥候的马!敌袭!”

“预警!”

刘勋话刚落音,身后突然响起急鼓,诸军大惊。

“杀——”

刘勋借着阵阵惊雷看见那【糜】字旗。

号角大作。

黑夜中刘勋等不知来敌多少,只见后军朝自己奔逃而来,更听见惨叫连连,众军由是大乱。

“御敌!...”

近卫亦是老兵,当即护住刘勋。刘勋算是久经沙场,虽慌乱但节制有法,正欲指挥前军变后军迎战,突然冲来数骑,箭矢连下,刘勋当胸中箭,直接摔落马下。

糜芳麾下近卫善战,刘备派来的白毦兵更百中挑一,更兼装备精良,铁蹄踏阵顷刻间便将刘勋军冲了个对穿,直奔刘勋而来,陈到一马当先,却不见刘勋,顺手一刀斩杀擎旗手,砍倒刘勋将旗。

“刘勋死了!”陈到如糜芳叮嘱大喊道,其人平时少言,但却声如暴雷,登时传遍全军。

“刘勋死了!”糜芳众大呼。

陈兰雷薄部曲离得稍远,初时并未崩溃,但天黑又不见五指,不见主将在旁。不远处却是惨叫骇天,军心动摇。待糜芳众数十旗挟溃军袭来,便立刻四散而逃,裨将欲阻拦却被后骑冲倒践踏而死,等陈兰雷薄赶到各部阵前,未逃远者仅有五成。

二将正欲集兵回战,却听见刘勋已死的消息,忙引军往寿春城逃去。

中军大营。

周瑜在中军突然听得前方黑暗中鼓声大作。

苌奴辨出不是己方的鼓声,“是敌袭!”

然后己方号角声起,鼓起。

“来人。”周瑜喊道

斥候跑来。

“速去查看!”

“诺!”

“还查看什么!糜芳最喜亲引兵偷袭,正要趁此机会一举破敌!”袁术满脸怒色地跑了进来,连看都不看周瑜一眼,直接取走佩剑和虎符。

“出兵!”袁术往外走“周郎用兵如此犹豫,安可与孙郎齐名乎?”

周瑜忙跪拜在地。

“文让(苌奴字)挥寿春守城!”

“诺!”

袁术拂袖而出,苌奴扶起周瑜,一脸愧色朝周瑜拜礼而去。

营外响起急攻鼓声。

周瑜又羞又怒,走出营帐,看仍没有下雨的迹象。

周瑜露出一丝苦笑:此战当是糜芳成名!

话说,刘勋中箭倒地,因他身披玄甲,箭贯甲而不深,捡回了一条性命,弟刘偕逃散不及,为朱承所杀。刘勋被刘晔领近卫护到一旁,欲指挥兵卒转身御敌,但兵势已溃,四处虽号角大作,鼓声阵阵,但已经止不住败兵。只能回走聚拢溃兵。

远处鼓声大振。随后喊杀声呼啸,糜芳知道是纪灵等军温刘勋鼓响支援冲杀过来,便鸣金而退。

袁术前军两翼兵马赶到时,正在撞见撤退的糜芳众,于是一路尾随追击。

淮水。

陈纪与乐就见岸上鼓起,知道于是也擂起战鼓,顿时直冲水岸而来。

刘备听得鼓声震天,陈纪乐就已经朝岸上发动冲击。

刘备手一挥,兵卒纷纷将藏匿于山林中的艨艟扒出,搬至水中,刘备引藏匿的二千名兵士纷纷登船,尾随陈纪等人船只而去。

乐就陈纪见岸上只有少许人马放箭阻拦,唯恐对方先登占了头功,忙急命催鼓,奋力争先。

最终乐就抢得了先机,其座船一马当先,冲进滩头,却在离岸十余步为暗桩卡柱。

乐就险些摔倒,不明就里。

“有暗桩!”

乐就见二十余艘大船全部挤成一团,心下大骇。

“撤!”

乐就鸣金,可数十艘船堵在了一起,一时断难移动。

岸上许耽与众兵士哈哈大笑。

只见许耽脸一沉,手一挥。

一声梆响。

“休矣!”乐就眼中满是绝望。

岸上林中丢出许多浸油火包,搁浅大船登时起火。

后军正要撤离让出一条通道,突然冲出数十艘着火艨艟直撞船弦,拦住去路,火也渐渐要蔓延到大船上。

后阵船上兵士知道再不冲出,就此命休,求生欲大起。大力划桨向外冲去。

刘备见袁军要冲开拦路艨艟,知道若给他冲出一条水道,自己兵力远不如敌,若等他们撤退修整,大局危矣。于是当即持朴刀立于船头,亲自引众军直奔开路敌船。

裨将听得急鼓声,知道刘备意图。

“拦住他!”

登时箭如雨下,刘备近卫举盾不及,纷纷倒地,艨艟二十人,顷刻间只剩十人,刘备也左小臂中箭。

袁军大船下艨艟数十艘纷纷朝刘备涌来!

刘备折断左臂箭尾,仍勇立潮头,左劈右砍,为后军开路,玄甲中箭数十而不退。

“将军不可!”裨将拉住刘备。

刘备大怒,一把推开裨将,“若此船得脱,吾等皆无葬身地矣!”

诸军见主公尚且身先士卒。个个奋勇当先,呐喊震天,顿时所向披靡,拦截艨艟士卒虽力战亦不敌,被刘备一一击溃。

“先登兵船者,赏千金,封校尉!”刘备大喊。

鼓声催急,众兵卒奋勇争先,纷纷涌利用钩锁爬上兵船,斩杀守船兵士。

刘备登上兵船,已经是浑身血人了。当即命人将占领的后军大船点着,反撞向回去。

登时陈纪乐就众船失去去路。乐就陈纪众人见两头火起,大船断难逃脱,也顾不得淮水刺骨,纷纷溃散跳水,意图爬上艨艟逃命,但陶应众等候多时。或为钩槊所杀,或被生擒,或溺死淮水。

一阵东南风过,火势巡视蔓延开来。

顷刻间,淮水火光冲天,冲散了刘备前程中的浓雾。

糜芳正拨马诱敌回营,见水面火光冲天,知道大事谐矣,心中大喜。

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天不绝刘备,天不绝炎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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