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在这一刻思量许多。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也不知道那珠子究竟是什么。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提前揭露所有底牌，无异于自己走上绝路。
他想了想，简单说道：“给了。”
见林昭回答这么爽快，对面那人停顿一下，接着问道：“是什么东西？”
“一块黑色令牌，上面有着许多花纹，正面刻着镇字。”林昭毫不犹豫，直接将岳靖给他的令牌描述了出来。
“……”
薛阳有些无语，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我叫薛阳，是岳靖的老朋友，你没必要这么小心。”
他清楚岳靖是个谨慎的性格，只是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岳靖徒弟也一样。
林昭盯着薛阳，开始学起安九的一言不发。
事实证明，这招碰见正确的人确实有用。
又是薛阳率先败下阵来。
他无奈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岳靖那日独自出城后，就再也没回来。”
“现在你拿着他的令牌，我总得知道他留下什么没有。”
镇妖司的人都清楚，令牌离身，就代表着那人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薛阳虽然平日里总爱跟岳靖吵吵闹闹，但出生入死这么久，总得收集遗物，为他立个衣冠冢才行。
听出薛阳语气的伤感，林昭摇摇头，认真说道：“岳前辈将令牌交给我时，正在被一头妖魔追杀，并没有给我其他东西。”
“妖魔吗？”
薛阳看着昏黄灯火下的林昭，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妖魔？”
林昭开口描述出那两个妖魔。
“一个蛇头人身的蛇妖，它的蛇头可以变大，通体漆黑；一个相貌跟小孩无异，竖瞳。”
闻言，薛阳眼神凝重，表情明显严肃了起来。
“那个蛇妖是不是可以飘浮，那个小孩是不是一步十几米，跟缩地成寸一样？”
林昭点点头：“薛前辈认识它们？
“自然认识。”薛阳的语气带着股恨意，“它们来自城外的蛇窟，两年前就扎根在那里，经常趁夜偷袭白水城。”
白水城的人都知道蛇窟里有头高阶蛇王。
只是因为伏元天人坐镇，它不想两败俱伤，就一直在让那些低阶蛇妖袭击白水城。
也就那些低阶妖魔才会硬碰硬，那些高阶、中阶妖魔，都会选择慢慢磨去抵抗者的勇气。
就像用钝刀杀人，虽然速度慢，但伤口却更疼。
“蛇窟？”林昭问道，“那是什么？”
“不用管它，以你现在的实力也碰不到它们。”薛阳从一开始就定好了林昭的去处。
他继续说道：“外面有人带你去任职，即使你是岳靖的徒弟，也得从最底层慢慢上升，没有例外。”
这时的薛阳已经恢复正常，就像平日里的镇妖司统领一样，语气不容置疑。
昨晚城外屠村的妖魔还未找到，心中的伤感该为解决这件事让路了。
况且，如果只是蛇窟的那个蛇王后代出手，岳靖也不一定会死。
得知自己没有问题之后，林昭拱手行礼，朝着门口走去。
当来到门口时，心中突然想起被带走的安九。
他回头问道：“那我带来的安九呢？”
薛阳挥了挥手，提起地上的大锤：“都可以，只要你能看好她就行。”
那个姑娘脑袋不怎么灵光，身上又没有妖魔的气息，偷偷加一个人不是难事。
反正妖魔再怎么隐藏气息，也会有一丝泄露出来。
就算他发现不了那一缕气息，那在镇妖司后院的伏元天人肯定能够发现。
没有丝毫能藏住的可能。
除非那妖魔的实力远超伏元天人，但这样的话，又何必隐藏呢？
林昭转身，这次真的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等着一人。
他年纪与林昭差不多，脸上有着崇拜的神色，林昭一出现，他就迎了上来。
“林兄，在下陈正宏，奉薛阳统领的命令，带你前去任职。”
看着陈正宏脸上的表情，林昭很有自知之明，不会自恋地以为对方是被他的魅力折服了。
“陈兄也认识岳前辈？”
陈正宏重重地点头：“当初我们被蛇妖围困时，就是岳副统领救的我们。”
也正是那次被救，他才真正明白了鬼哭十方的真正含义。
刀鸣如万鬼夜哭，妖魔也不敢近身十步之内。
林昭说道：“那能仔细说说吗？”
岳前辈的弟子居然会不清楚？
陈正宏心中这么想着，嘴里却是早已答应：“那边走边说，我们先去武勋殿领取身份令牌。”
“陈兄，那个跟我一起来的安九呢？”林昭叫停了陈正宏。
毕竟安九的身份绝对不寻常，又是唯一能引出祝浩的人，可不能弄丢了。
“她已经被安民署送到为林兄你准备的住处去了，无需担忧。”陈正宏满眼笑意地看着林昭，不再多语。
刹那间，林昭知道陈正宏他们想歪了，但仔细一想，目前确实也没别的理由把安九留在身边了。
装兄妹的话，安九那双眼睛就是个最大的破绽。
于是，林昭只能拱手说道：“多谢。”
“林兄不用客气。”
陈正宏回礼，然后就加快脚步，带着林昭来到了武勋殿。
殿门大开。
但没有一人进出，很是安静，就像夜晚的荒原一样。
陈正宏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吴休，领个令牌和一套衣物。”
他的声音很大，似乎不这样做的话，那个吴休就听不见一样。
林昭环顾四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
但等了许久，吴休也没有出来。
“抱歉，林兄你稍等片刻。”
陈正宏对着林昭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后就深吸了口气，大喊道：“吴休！”
“别喊了，吴休回去休息了。”一个人从二楼慢慢走下，语气懒散。
听到王楚的声音之后，陈正宏抬头看去，皱眉问道：“怎么可能？今早我跟他一起过来的，中午的时候他还在这里。”
林昭听出了陈正宏语气里的不悦。
王楚同样如此，只是他也不在意，随口说道：“休息就是休息，怎么不可能？”
只不过，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盯着陈正宏背后的林昭。
这就是铁统领说的岳靖徒弟？
陈正宏见状，继续说道：“我奉薛统领的命令，来带这位林昭兄弟上任，你把令牌拿出来就行。”
闻言，王楚摇摇头：“铁统领说过，所有新任差役实力都得经过我的考核才行。”
人性如此。
即使现在妖魔当道，镇妖司内依旧有着派系存在，有铁余、薛阳、于笃行三位统领，就有三股阵营。
陈正宏转头看向林昭，眼神同样好奇：“林兄弟，他是八品武夫，你可以吗？”
虽然这样是很不好，但他是真想知道，岳前辈弟子的实力究竟如何？以及为什么薛阳要让林昭留在司内？
六品武夫才能外出行动，毕竟那时候才可御气而行，碰见打不过的妖魔还能逃跑。
现在留在镇妖司里的人，主要目标都是提升实力，管辖城内闲事只是顺带。
难道林昭也是下三品武夫？
“来吧。”林昭自信地点了点头。
他才不管王楚和陈正宏做的什么打算，赢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