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康将白天相遇二人时,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原来,白天相见时,二位是在演戏。”
于康身后,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的破锣嗓,其实就是那名和书生起冲突的护院头头。
他怀疑了书生,却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护院头头。
这二人竟然是一伙的。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自己追着的人,并不是书生,而是这位。
天色太暗,先入为主,加上不能追的太紧,几番凑巧,终是看走了眼。以至于现在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那破锣嗓见是旧相识,咧着嘴一笑,声音也变的正常起来。
“总旗大人既然跟了我一路,想必是看出了什么吧?”
书生则目中饱含深意,直接问于康。
“为何怀疑我?”
于康也不隐瞒。
“阁下身上有轻烟姑娘的味道。”
书生勃然变色:“你对她做了什么?”
护院头头手中的刀,也贴的更紧了。
似乎只要回答的有一丝不让他满意,于康就立刻会血溅当场。
性命握在别人手中,于康毫不隐瞒。
“阁下可记得日间扶你的锦衣卫小旗?”
“是他对轻烟做了什么?”
书生杀心丝毫不减。
于康刚想摇头,却突然意识到,这是找死。于是转而回答道:
“他没做什么,只是生了个好鼻子。闻到了而已。”
护院头头插言:
“别信他,这些朝廷鹰犬见了轻烟这样的女子,哪个把持得住?鬼才信他这一套说辞。要我说,宰了算球。”
于康心头一寒,忙对书生说道:
“阁下不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轻烟姑娘?”
“嘿!小子,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难逃一死。”
“我能帮你们。”
“帮我们?你的命都攥在我手里,你拿什么帮?”
于康总算是瞧出来了。
拿刀架着他的,不仅是个话痨,还是个口嗨型重症患者,反倒是这书生,看着倒像个心狠手辣之人。
“轻烟姑娘不惜自污声名。其中缘由,定然是落在「轻烟阁」背后东家,喜胜身上。”
“此事你如何得知?”
“在下今日和轻烟姑娘相谈半个时辰。”
护院头头:“果然。”
于康解释道:“只是交谈。”
护院头头:“半个时辰,只是交谈?呵呵……”
只是他话刚出口,便迎上了书生的眸子。于是笑声戛然而止。
显然,二人中,书生才是掌握决定权的那个。
于康见状,再次解释:
“我和轻烟姑娘只是交谈,还隔着帷幔,她样貌如何,我确实不曾瞧见。”
说完,又针对性的说道:
“不要以为男人见到绝色女子,就只会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儿,这世间,许多事,耍比女人有趣多了。”
“这厮嘲讽我,宰了吧!”
护院头头大怒。
书生却打断了他,问于康:
“你都知道些什么?”
于康头稍稍侧了侧,让刀刃不至于和脖子贴的那么紧,实在太吓人。
好在护院头头一直都是说说而已,并未真的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书生一直很冷静,表情也只有在之前提到轻烟时,有过一些起伏。
于康不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他想看的,只能硬着头皮规劝。
“阁下想要做成的事,阻力在喜胜,但真正让你们忌惮的,是喜宁吧?正好,在下也要做一些事,助力却在喜宁身上。这兄弟二人,是我们的目标,我们不妨谈谈合作的事。”
见书生还在思索。
护院头头却低声嘟囔:“花言巧语。”
或许正因为于康一直在他刀下被挟持,于康又表现的很配合。护院头头的戒备心弱了许多。
这也给了于康机会。
他瞅准时机,电花火石之间,突然出手。
他一手托住护院头头拿刀的手,往外一搡。另一只手在侧身的同时直接一个肘击,狠狠撞在护院头头的腹部。
护院头头吃痛,身体往后一撅。
于康却不恋战,随地一滚,顺手从腰间取下连弩。对准护院头头,按下机括。
护院头头刚举起刀,要扑上来,弩箭就直中他大腿。
他咬着牙随手拔下,大怒。
一旁书生,反应速度也极快,也不知何时,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二人同时杀向于康。
于康也不恋战,撤步急退,口中开始数数。
“一……二……三……”
刚数到‘五’,护院头头应声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书生大惊,急忙闪身避到树后。继而大骂道:
“卑鄙小人,竟然在弩箭上淬毒。”
咒骂声不绝于耳。
于康却在这时,长舒一口气。
他心中庆幸,这护院头头是个马大哈,制住自己后,竟没有搜身,这才让自己得逞。
于康手中连弩对准树身,喊道:
“现在可以谈谈了么?”
“卑鄙小人,随意害人性命,我与你不死不休。”
书生怒急,咒骂时扯着嗓子喊,以至于声音变的有些撕裂。
于康只能解释道:
“阁下放心,弩箭上只是一些迷幻药而已,不久后他自己会醒。若是不信,你可以去探探他的脉搏,只是晕了而已。在下诚心和二位合作,绝无伤害阁下之心。”
“我们并未伤你,你却如此下作,我如何还能信你。”
“能不能好好说话?”
“卑鄙!”
于康也来了脾气。
他如今有连弩在手,又脱离了危险。于是也不废话。手中举着连弩,直往大树奔去。
书生见于康往他这边摸来。心中提起十二分小心。有心反击,奈何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连件遮挡身体的东西都没有。
当断则断,不可迟缓,拼了吧。
书生一咬牙,手中匕首甩出,直刺于康面门。
于康见状,出于本能的又是随地一滚,堪堪避过。
匕首几乎擦着脸颊飞过,一刹那间,他仿佛能感觉到刃尖的森森寒意。
书生见一击不成,知道大势已去。口中喊着:
“咱们谈谈合作。”
于康刚从惊悸中缓过神来,哪里还敢信他,心中一发狠,扣动了机括。
书生瞪大了眼睛,望着肩上的弩箭,口中喊着:“卑鄙……”
最后和护院头头一样倒地,不省人事。
直到此时,于康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二人竟是同伙。只是他们白日里为何要演那一出戏,难道我之前猜错了?”
可是一想起坊门楣头挂着的物件,他又觉得自己没猜错。
“忘记问媚儿姐,中了这迷幻药之后,多长时间才能清醒。”
“不管了,先绑起来再说。”
他在院子中踅摸了一圈,也没看到绳子一类的东西。
于是来到房间门口,推开了门。
“果然还有一人。”
屋内,一人被反绑着胳膊,双腿也缚的紧紧的。
半个拳头大的弹珠儿中间,穿过一根绳子,系在他脑后,弹珠儿却被塞在他的口中。
被绑之人见到于康进来,口中发出‘呜呜’声。身体也蛄蛹着向前,鼻涕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目中满是哀求之色。
于康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被角落的两根细麻绳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