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不可改，真相不可说；
智慧不可传，无缘不可度。
师不顺步，医不扣门，道不轻传，法不贱卖。
16.1风中之泪
自幼，耿直与哥哥一起长大，从未分离过。
连婚礼也是兄弟二人同时举行。
跳下山崖后，耿直闭上双眼。
万念俱灰。
远处天边，那颗亮星，依然在心中闪烁。
眼前，
浮现出哥哥耿炎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过去，并没有真正过去。
人们通常只是会选择，把痛苦记忆深深封存起来。
空气流动，
带起风声，
在耳边呼啸！
紧接着，就是树枝折断声音！
起初，是密集细小声音，
逐渐，树枝折断声，变得剧烈起来，
折断声，越来越强烈。
耿直身体，也在撞到大大小小树枝后，前后翻滚。
随着左肩头撞在一根较粗枝干上，他感觉自己身体在空中折叠了一下，翻滚了多半圈。
半截衣袖，瞬间被树枝夺走！
留在空中。
随后，耿直感觉，一股巨大力量横着撞击在胸前怀中揣着的宝剑“仁者无敌”上！
虽然隔着双层厚厚皮鞘，尽管，剑身柔韧，产生了巨大变形，耿直仍然感觉，
“宝剑回弹，折断了自己3根肋骨。”
耿直被撞得眼前直冒金星，身体，在空中向背后翻滚了半圈。
由于进一步下坠方向是耿直背部，下意识，他伸出右臂，弯曲格挡可能的、来自右后下方冲击。
同时，不由自主睁开双眼。
耿直感觉，右肘突然撞在一团软绵绵东西上！
并且，这团东西在手肘下方产生了很大变形，有效缓冲了下落过程。
但是，身躯坠落到地上，耿直仍然被地面震得晕了过去。
许久，耿直被悬崖上方传来的凶猛狗叫声和一群猎人的呼喝声唤醒。
听猎人们交谈，他们应该是正在准备绳索，计划攀下悬崖继续追捕。
一旁，距离从怀中飞落出的仁者无敌宝剑不远，一名衣着朴素的樵夫躺倒在地。
耿直不敢出声，
爬过去，
愧疚，
使劲摇了摇晕倒在地的樵夫。
见没有反应，无暇顾及被自己碰散了的半堆木柴，
顺手拾起宝剑，
强忍肋骨疼痛，向山下奔跑。
继续逃命。
耿直肋骨折断，每一次呼吸，都会引起胸口钝痛。
他无法全速奔跑，
于是，一只手捂着肋骨，一只手拿着装在皮鞘中的仁者无敌，在林间蹒跚而行。
跑出不远，耿直躲在树后休息。
强忍住喘息，
仔细聆听猎人们动静。
从声音，耿直判断，
几名猎人顺绳索溜到悬崖下，
看到被耿直砸晕了的樵夫，
便争先恐后冲过去，
杀死了昏迷不醒的樵夫，
又争先恐后割下樵夫头颅。
几名猎人为了谁应该向越王请功争吵起来，听声音，似乎还相互扭打在一起。
过了许久，耿直从声音分辨出，几名猎人顺着绳索攀上了悬崖。
猎犬吠叫声和猎人们充满欣喜的谈论声，从悬崖上方逐渐远去。
耿直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忍不住疲惫，半坐着，靠在树干打了个盹。
没睡多久，耿直心有余悸，被自己惊醒过来！
警觉，向四周望了又望，
看到，没有了猎人和猎狗追踪，才稍稍定了定神。
这时，天刚蒙蒙亮。
耿直强忍肋骨疼痛，走到山下，
进入一所小村庄。
在一户农家后院，耿直伸手在矮墙内偷走了晾晒在竹竿上一件粗布衣服。
在村外，换下了被树枝割扯成布条似的旧衣衫。
耿直抽出仁者无敌宝剑，
仔细检视。
“剑体经历过千万次锤击，异常坚韧，在下坠时，撞到树枝上并没有折断！”
他用宝剑把旧衣裳割下面积最大一块，
入鞘，然后用这块粗布将宝剑包好，重新揣入怀中。
在小村庄外，
池塘边，
耿直趴在地上，喝了几口池塘水，
耐不住疲惫，又昏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耿直依稀听到妻子儿女呼唤！
猛然醒来！
如果，耿直此生还有什么牵挂，临死前，还是期望想办法再救一次妻子儿女。
于是，耿直蹒跚着，徒步向越国都城会稽走去。
自从冒出逃跑念头起，耿直内心，一直倍受煎熬：
“把仁者无敌宝剑献给当权者，也许能换取妻子儿女自由，
可是，被杀惨死的哥哥是否同意把毕生杰作送给杀死自己的人？
另外，越王蛮不讲理，谁知日后，还会生出多少幺蛾子？”
一路，令耿直释然，
“不再有猎杀队伍追踪了。”
耿直，忍者肋骨疼痛徒步走了两天两夜，来到越国首都会稽城门口。
借着黎明昏暗光线，耿直突然看到，
“城墙上方，悬挂着被示众的自己家人几颗头颅！”
在自己妻子、儿子、女儿、嫂子、侄子、侄女、岳父、岳母、小舅子、小姨子、悬崖下被自己砸晕的樵夫几颗头颅前，耿直双膝瘫软，跪倒在地。
折断的肋骨持续钝痛！
耿直，呼吸困难，
大张着嘴，哭不出声。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流下。
曾经，耿直还怀有一丝希望，
“找到当朝有识之士（例如，有正义感的范蠡等人）向越王求情，以宝剑仁者无敌来换取家人生命。”
“也许，哥哥死后，自己生命早已没有了任何价值，但妇女儿童却都是无辜的！”
耿直呆呆坐城门外，
任凭自己眼泪默默流干。
失神，
遥望着风中，轻轻摇摆的几颗头颅。
日出后，
行人逐渐增多，
匆匆，自耿直身边走过。
没有人注意，路边一个肮脏的乞丐。
过了中午，耿直向两名出城的官吏打听，才知道。
在他逃离耿家锻造作坊第二天清晨，越王就下令杀了自己家和哥哥家所有妇女和儿童，还派兵到村中，杀了岳父母全家。
所以，耿直并不后悔，没有把仁者无敌献给勾践。
“因为，先祖讲：厚德载物。
这种小肚鸡肠、性情暴虐的人，不配拥有帝王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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