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青城山把秦澈舒服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敖北洋就背起画架准备上山，把写生作业给画完。
后面还跟着一个诸葛青，带着秦澈那套画画的工具。
秦澈干脆就负责督工，选好角度就让诸葛青开干。
早上请客吃完早餐，送诸葛青去画画，中午给送个盒饭。
晚上六点准时再过去收稿。
诸葛青原本以为和秦澈住在一起会有趣一些，尤其是可以探究到秦澈的身份。
没想到被撵着画了两天画。
偏偏诸葛青还很吃这一套。
秦澈虽然是美术生出身，但不得不承认，诸葛青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毕竟一位能成为术士的异人，本就是聪慧过人，才情也不会差。
“很好！很有精神！还有六张古建筑手绘图，晚上让北洋教一下你注意事项，明天开干！”
秦澈看着诸葛青画的画稿，这个水平放在那些知名美院学生里也是佼佼者。
“今天学明天就画？”
诸葛青伸了个懒腰，有些无奈道，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把秦澈一个学期的作业画完了。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怎么了么？阿青，对自己的艺术造诣没有信心么！没问题，你可以的！”秦澈眼神清澈，一脸鼓励。
“我不是那个意思...”
诸葛青满头黑线。
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是吧！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连轴转的。
监督完诸葛青画画，秦澈又去了找敖北洋。
敖北洋今天开始在那处有着经师宋勤传承石壁的地方画画。
秦澈因为根本没有头绪。
对这里已经失去了兴趣。
只是偶尔过来看看敖北洋和枳瑾花等人。
枳瑾花最近几天都泡在这里。
她虽然到现在为止，都只拆解了整个石壁内容的十分之一。
但已经让青城山的几位异人都啧啧称奇了。
虽然这种传承，没办法一眼看懂其实就已经失去了完整继承的机会。
不过若是能获得其中三四成的内容，融会贯通，再结合其他观法。
未必不能自成一脉。
之前那个扎着道髻的何颠也日日陪伴在枳瑾花身边。
时不时抛出某个猜想。
引导枳瑾花推断内容。
而枳瑾花心中已经隐隐出现一套相对完整的观想法门轮廓。
某种隐晦玄妙的气息在她周身蔓延。
陆玲珑是全真龙门派俗家弟子，而青城山本就是全真道脉，况且又有天下全真半龙门之说。
所以很轻易就遇到了几位同属全真龙门的道长，几天探讨之下，对自身修为增益也很大。
约莫又过去半个小时，枳瑾花和陆玲珑回去休息，秦澈则准备等敖北洋画完一起去和诸葛青吃饭。
何颠在枳瑾花离开后，也离开了这里。
不过却并没有下山。
而是顺着一条蜿蜒山路向着青城山深处走去。
最终在一处山涧处停下。
山涧中只有几条手指头粗细的灰色泥鱼。
而在山涧旁，一个老农打扮的灰衣老汉蹲坐在河边，腰间七零八落的垂着一些小葫芦小八卦盘，每个都脏兮兮的。
手提着一根透明鱼线，垂钓溪里本就不多的几条鱼苗。
“慢！慢！你看，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师父莫怪，是有好消息！”
“哦？”
被称之为师傅的老农抬头，一双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何颠，印堂之间，隐隐有青光乍现：“有进展了？”
虽然那老农双眼已盲，但站在老农面前的何颠依旧毕恭毕敬，该有的姿态礼仪，一分都不少。
“青城山的都是废物，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却发现了一个女娃娃，仅仅三天时间，就拆解出了一部分，我按照师傅您的指示，尝试着引导，她应该已经有所领悟。”
“嗯，那看来是根性很好的了，也许，她真有可能帮我补全法门了。”
盲眼老农说话间从衣服中取出一张兽皮。
摊开后，细细抚摸皮上的纹路。
这张兽皮，居然是一副残缺的观想法。
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已经快要被手指磨平的文字。
洞垣内观图。
“没想到，终究是我熬死了宋勤啊。”
“师傅，您还和宋经师认识？”何颠有些意外的说道。
老农打扮的人轻咳两声，继续道。
“当年宋勤和三魔派那一战，三尸被尽数引出，当时门里人都以为，这位宋经师毁了，没想到他干脆闭起了死关，借用三尸观想自身，说要将门里残缺数百年的洞垣内观图给补全了。”
“他闭死关最开始那几年，就是我每天给他送的吃食。”
“怪我后来没忍住啊，眼看着洞垣内观图真的越来越完整，起了贪念，有一天晚上我就动手准备把观想图偷出来，结果被宋勤发现，差点被他打死，他的三尸不知为何也跟随他一起出手，戳瞎了我这双眼睛。”
何颠听的认真仔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
尤其是得知这位在他看来神通广大的师傅，当初只是给宋勤送饭的，就更是觉得天方夜谭。
老农明明双眼皆残，却仿佛能看到自家徒儿脸色无声的变化。
安抚道：“怕什么，我也是因祸得福，因为眼瞎了的原因，硬是把这张还残缺着的观想图给学进去了。”
“你不要看我目盲，我能看的比你看到的多了去了，我手里这些大致有个完整观想图的三成左右，若是你说的那个娃娃能依靠石壁上的所悟为我补全到六七成，嘿嘿，那也不枉我此次重回青城山！”
老农兴致不错，言语间，一只小土鱼咬钩。
那老农一把提起，取走小鱼又再次下钩。
何颠继续问道：“只是师傅，那小姑娘身边还有些其他人，万一要动武，徒儿这边怕是...”
老农大手一挥：“无需担忧，只是借这娃娃用用，我给你几个人选，你自己去联系把。”
何颠听到师傅这样说，登时也是心头大定，他的师傅，可是混迹全性多年。
随即不再多言。
...
石室内。
游客都已经基本走光。
敖北洋同学还在对着画架努力绘制。
秦澈实在等到不耐烦。
便走上前催促敖北洋。
一副石壁有什么好画的。
就跟画石膏素描一样，棱棱角角的都是明暗交界线。
费力不讨好。
但站在敖北洋身后看了一眼敖北洋的画后。
秦澈心头猛的一颤。
“北洋，你这？画的是什么？”
敖北洋得意一笑：“澈哥，这你就不懂了把，让你不好好学，我这是重构联想的画法，我第一眼看这面石壁，就觉得跟这些东西很像，顺着一画，诶!你猜怎么着，越画越顺手！你能不能瞧得出我这画里还有点传统道教壁画的感觉呢！”
秦澈目光落在敖北洋的画纸。
只见那画上是一片无垠大海包围着的三重山河。
其中叠嶂而立。
一道道溪流贯穿山河，有逆流而上，有顺势下落。
山河之上各有一道人影静坐，或老或少。
画面最上方，是一轮大日临空。
其中的每一件事物，秦澈居然都能和身体中的关窍经脉对应上。
此时刚好是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进石室。
石壁上光彩夺目，绚烂无比。
光影交错间。
再结合敖北洋所画的暗喻。
秦澈居然看懂了石壁上的内容。
只感觉额顶灵台处猛然一抹灵光盈升。
一副完整清晰的观想图，骤然在秦澈内景中浮现！
七个大字清晰可见。
洞垣化身内观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