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吒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秦小道讶道：“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同门，何必要干这种事情！先生不也说了要相互帮助……”
陈吒道：“先生只提了伍内互助，可没说过不准攻击其他队伍。”
秦小道再次说不出话来。
田柳生略有僵硬地笑了，道：“就算如此，我们可是由大师兄您带队啊……其他队伍有谁打得过您……”
陈吒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三人一眼。
意思不言而喻。
陈吒自己当然谁也不怕。但带着三个拖油瓶可就不一定了。
“……林轻和邹灵巧定然不会搞这种手脚。侯忠那队恐怕更注重自保。但谢雄虎和陈追云那俩家伙就不一定了……”
先生将队伍实力分配得如此均匀，恐怕就有这般意味在里面……陈吒嘴里说着，心里同时想道。
略一停顿，陈吒继续道：“……若是谢雄虎带队前来，我自是不惧他。若是陈追云来，便有些不好办。倘若两队齐至……”
三人俱是同窗，如何不知道双陈的牴牾？想到陈吒说的场景，竟是吓得脚下都满了半拍。
陈吒继续道：“……我们落在何处，谢雄虎已看了个清楚明白。所以必须第一时间转移，不能太早让他发现我们行……”
“哎哟！”
陈吒还未说完，却听到身后一声叫唤。
回头看时，却是那董兰的深衣被树枝挂了，跌倒在地。
“对对对对不起！大师兄……”
陈吒转身回来，一面帮她收拾衣袍，一面说：
“这衣服行动不便，你可带了别的？赶紧换了罢。”
董兰涨红了脸，摇摇头。
“……只，只这一件……”
秦小道在旁看得有些恼，问道：“明知要来山里，怎的穿了这衣衫？就穿你平日的不就好了……”
董兰嗫诺了半天，用蚊子般的声音答道：
“爹娘说……这是大日子……非要我穿得好些……”
陈吒看着她这身衣着繁复厚重的模样，说道：“为今之计，得把一些部分拾掇了，裙袖收起来捆了，无关的装饰都剪去……”
董兰听了，瞪大了眼睛：
“那怎么行！这是我爹娘花了大半积蓄买来的！就这一件！如今才第一次穿……”
陈吒笔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沉静。
董兰眼中满是哀求，转眼已包满了泪水。
陈吒便问：
“要衣服还是要命？”
董兰的眼泪汪地一下便滑了下来，低了头，不断啜泣着。
秦小道和田柳生站在原地，无法可想，都低了头。
陈吒拍了拍她肩膀，道：
“……只要你过了试炼，衣服钱财唾手可得。要是你死在这里，你爹娘心疼的就不是衣服了。”
董兰抹着眼泪，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陈吒便招呼了两人，三人一块儿，将董兰这些新衣修整了，一些无用的装饰剪去，上衣用一根襻膊绑了，裙子不好收拾，只好裁了一截，方便行动。
不多时，董兰的装束便显得干练了不少。
队伍这才继续前行。
陈吒在前面开路，口里问道：
“你们可都提前修了瞳术了？夜间可能视物？”
董兰和田柳生相视一眼，俱是低下头去。
他俩演武前几日才堪堪“非氓”，如今不过两个昼夜。以他俩的修行天赋，哪里能修成什么法术？
田柳生道：“……回大师兄，便只有经脉本身强化的那些许……”
董兰道：“……能……能看少许，若是天阴，便有些困难……”
只有秦小道稍好些：“我修了一些，虽不甚清楚，辨物不难……”
陈吒内心叹气。
那便只能祈祷天晴星多了。
陈吒于是又问道：
“你们对缈云峰地形物产，还有这破军灵豚，可有何了解？”
说到这个，田柳生顿时来了精神，嘴里快速嘣出话来：
“这缈云峰植被茂盛，物产丰富，最值得说道的便是峰顶一汪灵泉。”
“那灵泉清如琉璃，冷如寒铁，据闻甘甜可口，服之明目。”
“不过，灵泉被一枚血瘤占据，那血瘤不能移动，但根茎宽广，遍布数里。血瘤不喜被人打搅，若是有人近了，常常施展幻术，将人驱离。实在有人不开眼的，欲偷盗灵泉，血瘤也不介意猎了行人，权当补充养分。”
“受这血瘤滋养，峰上灵植众多，珍禽异兽亦是不少，血腹锦鸡，碧云豺，来世果，毒箭菇……均可寻得。”
“峰上最珍贵，也是最危险的，便是这破军灵豚了。”
“这灵豚乃是山猪一系，近似猪型。寻常山猪便已颇为危险，这破军灵豚更甚，一头常常有千斤之重，獠牙粗长，性情凶狠，乃是一等一的恶兽！”
“传闻一头灵豚，便能攻杀百人的凡人军队，更有道行高深的，蹄下能有数十筑基修士性命，这玩意儿发起狠来，不顾伤痛，横冲直撞，不将眼前之人啃个稀烂誓不罢休，故以古星象为名，号为破军！”
田柳生眉飞色舞，一番话说完，见其余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顿时又畏缩起来，惴惴地道：
“怎……怎么了？”
“你一说起奇闻异事来，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陈吒解释道。
田柳生有些慌乱地答道：“小……小的就是在这些没用的故事上耗了太多时间，修行才……”
“不是没用，对我们现在就很有用。”
陈吒答道。
太阳终于落山，天渐渐黑了。
“……这距离应该差不多了。”
四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四周愈发昏暗，山林繁密，难辨方位，只有脚下山地的坡度能显示出四人是一路往上。
植被茂密，在这夜色之中，便是陈吒的《破影瞳》，若非细细查看，也绝难找出来时的踪迹。
山林幽幽，虫鸣声渐起。
虽已非氓，即便一日不睡，对众人也无甚阻碍。但为了养精蓄锐，应对危险，陈吒还是嘱咐队伍按时修整。
“……夜日扎营，诸位有什么建议？”
董兰和田柳生俱是摇头：“谨遵大师兄吩咐。”
秦小道言道：“……既要回避其他队伍，又要防范毒虫猛兽，我建议上树歇息。”
陈吒点点头，分派了值守顺序，便寻好树木，爬了上去。
爬上树杈，却引起一阵响动。
陈吒扒了树杈，脚踩上去，立马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扑翼之声，随后便是两声短促的鸟鸣：
“咯咯——！”
“师兄小心！”
下方警示声未落，陈吒已见前方叶丛中亮起两点黄光。
一团黑影突然张开，带着那两点黄光，向陈吒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