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般言语。
漫天灵炁竟然滚动起来,只在刹那之间化为了滚滚杀机。
难以形容的压力下,黄淑然七窍都流出脓血。
可她还在一次次的催发那尊被她巧取豪夺而来的道基,用尽各种狠毒手段,哪怕已无未来前途可言,也想要在此刻寻出那一线生机之所在。
但是可惜,那等催促下,虽说每次都让那尊仙人神色萎靡三分,形态缩小尺寸。
但鼓起来得那等灵炁,也只是刚刚从黄淑然体内流淌到外。
砰!
砰!
砰!
似惊涛拍岸。
响起在周遭十数条街巷之内。
在无数人的耳边,皆是浪涛之声。
这浪声,只是刚起,就如同东风压过西风一般,将黄淑然刚刚流淌而出的黑色灵炁,全部压回了身体。
清风微微拂过脸庞。
而她轻轻倚靠在古老的树干旁,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但只有一缕鲜红如玫瑰的血丝悄然滑落,与王世清手指交织在一起,绘出一幅凄美的画面。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诧。
不知道什么时候。
王世清竟然已经伸出手来。
将她擒于此间。
“哎。”
一声长叹。
响彻于院巷之外。
同样一声叹气。
发起在百里外的酒吧之中。
魏和天微微伸了个懒腰。
但是下一刻,眼里却是露出了一丝惊色,对着祝有韬沉声道。
“你在找死?”
这等话语平淡至极,但是里面透着的杀气。
让一旁客房之中,难得安眠的宋泓清,也是无意识的翻了个身。
而此刻的祝有韬。
也是难得正经,半站着身子,轻轻看着魏和天。
这幅模样。
与寻常人家喝酒聊天并无多少不同。
但魏和天知道。
他的眼光。
正留在自己的心口。
只要自己起身。
那么迎接自己的,将会是那等雷霆一击。
他轻轻叹气。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世间又这么多寻死之人。”
祝有韬感叹道。
“教主说得极是,这世间明明风光极好,但是不知为何,总是有那么多寻死之人,我私下里也是想着,那些人自赴死路,总有些许心中想法.....只是更多的人,明明不想去死,但为什么,总有人要他们去死呢?”
魏和天微笑道。
“祝兄弟,我觉得这话有失偏颇。”
“哦?”
“这世间被人按着头皮去死之人,九成九之人,在那些驱使者眼里,只不过是些许皮屑,他们大多数连名字都不会被记得,只是恰逢其会,恰逢其时,倒霉二字罢了。”
话语之中蘸着得,皆是血腥味。
但祝有韬与魏和天二人,却是那般淡然。
祝有韬甚至点头道:“魏兄,那你觉得,我算不算倒霉?”
魏和天听了,捧腹大笑,他已经不在关心自家弟子现在生死存殁在一线之上,饶有兴致的回复起来。
“祝兄弟,你说那孔雀明王,算不算倒霉?”
瞧着祝有韬不发一言,魏和天继续说道。
“那厮的来历我们也是清楚,不管现如今的那些人给他美化成何等身份,他本就是天竺四姓之中最低阶一种。”
“按照道理,他本应该随着他的祖祖辈辈一般,终日不可见日,能老死于田野之中,都算是一大幸事。”
“但没想到,他却在那机缘巧合之时进了那地方.....”
魏和天本来语气淡然,但是说起那地方后,整个人却是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
“是那地方让他飞黄腾达,成了那等叱咤风云的孔雀明王,也是那地方让他变得短命横死,区区二十三年风光后就被老弟你一长戟插死在山岩之间。”
“但是祝兄弟,你说说,他算不算倒霉?”
祝有韬听了,却是默然。
倒霉。
这怎么可能算是倒霉呢。
从一低贱之人,到那等横行天下。
引得大明震怒。
引得欧罗巴惊诧。
单是这等风光,就足够让人向往憧憬了。
更别说他虽死了。
但他麾下的残余还在。
据祝有韬所知,这些年来,孔雀明王的后裔在天竺诸国中,也算是耀武扬威的存在。
这等境遇,怎么能算倒霉呢?
甚至在退一万步。
单从活命程度来说。
天竺最为低贱之人。
他们能活到四十岁,就可以说上一句长寿。
这孔雀明王。
哪怕最后身死。
放在他那些可怜的同辈人中,也已经算是高寿了。
许是魏和天看出了祝有韬的想法,也是笑了起来。
“我们三人当初在天竺,被一群好事者称呼为两个甲子之中最大的机缘,你我二人,还有那老和尚,出洞之后,各个引动风云,搅得天翻地覆,你把谁叫来,再怎么说,他们都会认为我们侥幸之徒。”
祝有韬默然,并不言语。
事实确实如此。
不提老和尚,那本就是世间绝顶的高手。
祝有韬与魏和天,在那之前,也只能算是天下间成名的高手。
甚至说句难听点。
这般人物。
在那支西行的队伍里,算不得多么出众的人物。
但就是那等天大的机缘。
却让他们二人,一个个翻了身。
魏和天。
之前只是日月神尊教一位圣子争夺战中的失败者。
却在天竺行后,只花了二十年的时间。
就成了这家魔宗大教的最高负责人。
前任教主。
那位曾经在大河之上,与帝国左宗正激战三天三夜的男人。
却在最为巅峰的年纪里,直接被他送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而祝有韬。
这位来历并不知晓的江湖武夫,也是一跃而起,成了马踏山河,拳镇九州的武疯子。
甚至就连川地的那位地上皇——老蜀王,就是被他亲手,捶死在亲王府上。
只不过世人并不知晓。
他们靠之翻身的一切,只是那处宝地之中最外面的东西。
而真正里面的物什,他们却是一无所得。
祝有韬轻轻抬首,看向魏和天。
“身在宝山,日日苦思,不得寸进,我觉得,哪怕不算倒霉,却也算可怜。”
只是这等祝有韬想法中搏得魏和天同情的话语,却迎来的只是冷笑。
“不得寸进?”
“祝兄弟,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祝有韬那原本平静如湖水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千钧之力击中,波澜骤起。
他猛地抬头,双目圆睁,瞳孔中映射出的是难以置信。
武夫的呼吸本是悠长不断。
但是此时,他的呼吸似乎在那一刻停滞,胸口微微起伏,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难以吸入。
“魏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只是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关节因用力而捏的惨白,这等模样,已经告诉了对方,他.....应该是听懂了。
魏和天有些哭笑不得。
他实在想不通,到了今日,祝有韬还在与他装模作样,于是乎,他也就挑开天窗说了起来。
“魏兄,在我成那日月神尊教的教主后,我还曾经回过那处洞府,仔细探究了一番。”
他看着已是平静的祝有韬,轻轻说道。
“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处洞府的最深处。”
“还有第四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