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清的提问很是简单。
加一起,也不过就是几十个字。
“黄教习,那为什么我见光网之中,很多修士斗法之时,他们并没有按部就班,似乎就连术法的名字,都没有念上几个字。”
此言一出。
黄春梅转过身来,眼中并无多少异色。
反倒是那边与王世清等人坐得泾渭分明的世家子们,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有些过分的家伙,拍起了桌子,脸上皆是嘲弄。
这等笑声。
自然也是引得王世清这边的几个年轻人,朝着那边挥拳掳袖起来。
黄春梅对于这间教室里的阵营划分并不感兴趣。
或者说句更难听点的。
这等关系上的疏离亲近,就连几位副山主都头疼不已,无法解决,更别提她这般普普通通的高级教习。
她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学生。
脑海里也浮现了关于王世清的讯息。
他是太白星人。
按照帝国的传统划分,这样的出身一般都会被划入蛮子一类。
毕竟那些前进基地的家伙,有着各种各样的古怪性子,以及一些在礼教中人看起来比较难忍的习俗。
也是如此。
她若是记得不错的话。
开学时候。
这个年轻男孩就在不远处的教室走廊外。
与几个年轻人大打出手了一番。
因为[辽东讲武堂]从一开始就立足于培养行伍之辈,也是如此,它们对于学生斗殴并不会下达特别的禁令。
甚至若不是出现特别惨重的伤势,大多数教习对于这等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是因为这等缘由,[辽东讲武堂]常常会在光网上得到一些霸凌同学的新闻。就连[中央通讯社],都不止一次长篇累牍报道过,[辽东讲武堂]里森严的等级制度。
对于[讲武堂]的护卫处来说,防止那些听风便是雨的风媒进入,是他们平日里最讨厌的工作.....
黄春梅看了一眼王世清现在的位置。
心中也是微微提了一下。
按照寻常道理。
帝国这些年轻人在讲堂之内。
常常会以身世,家境,籍贯,分得清清楚楚。
但是现在。
这位来自太白星的蛮子,却堂而皇之的坐在这群普通家室人中间。
分明.....
已经被这里的学子给接纳了。
看来,他在那一场斗殴中,表现不错。
当然。
这等表现并不会让黄春梅另眼相待。
事实上。
她在[辽东讲武堂]已经讲学快四十年了。
见过太多一时血勇之人。
就前些年。
还有一人硬生生扛着术法,把两个小队的年轻人全给揍到在地的事情。
也是如此。
黄春梅只是心头刚起了一丝涟漪,也就立马压了下来。
她如那等最为正常的教习那般,一板一眼的说了起来。
“咒语,是术法的媒介,这等媒介自然会随着熟练度的提升而进行简略。”
“就如九九术一般,寻常学童遇到数式,都得心头去搜寻一番那等算数法式,按那一一得一的顺序,比对上相应的答案。而等到年岁大了,两个数字放那,自然就会从心头涌出答案了。”
王世清听了,也是微微点头。
若是如此说来,倒也是有些明白起来。
无论是咒语,亦还是仪式,本质上还是一种沟通方式.....
另一旁也有人立刻问道。
“黄教习,若是如此,是不是我们多加练习,就能到达那等境界。”
一边说着,他也一边模仿起最近光网上极其流行的[龙虎山]道子玄成子的标准动作。
“急急急。”
“嘿!”
课堂之中。
也是响起了一片笑声。
只不过这等哄笑声中,也是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
“傻雕。”
这等话语一出。
立马也让这边的人拍案起来。
“瘦驴拉硬屎,要你这等东西出来给你爷爷装模作样?”
一时之间。
互相骂语不断。
整个课堂,也是立马剑拔弩张起来。
王世清见此,也是心中轻轻摇首。
[辽东讲武堂]里派系林立,简直到了一种让他瞠目结舌的地步。
世家与寒门的对立。
军士子弟与文官子弟的对立。
商贾出身与宗门出身的不合。
甚至就连同为普通农家子,都要分上南北东西的派系。
这等令人瞠目结舌的关系。
也是第一时间让王世清卷入其中。
不过......还好。
他用自己手上的拳头,也算是得到了一点宁静。
但是这点宁静之下。
是更多的风暴在酝酿。
[辽东讲武堂]的山主久不现身。
几大副山主天然的派系立场。
就决定了这等泾渭分明是无法解决的。
哪怕王世清才刚刚入学三个月。
但是就因为入了专为入道者所成的甲等班。
接到的各种层出不穷的拉拢与示好。
你敢相信。
自己旁边那位看上去最五大三粗的兵家子弟,都会在醉眼迷离之时,向自己推销他那刚满十二岁的亲妹妹?
王世清轻叹了一声。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而女教习则是见惯了这等场面,立马也是找到了解决方法。
只见她双手轻动。
兰花指微微一弹。
在王世清的视角中。
空气里的灵炁忽然变了颜色,阵阵墨绿色的灵炁似乎被呼唤阵列的士卒一般,突然间被呼唤了出来。
倏忽间的时间里,它们钻入了地面之中。
下一刻,原本应该是整洁的地板,却立马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藤蔓,它们从地缝中蜿蜒而出。
这些藤蔓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它们悄悄地攀附在那些最是吵闹者的脚踝上。
紧紧地缠绕。
能够在甲班立足的学生,哪一个不是自己年纪的佼佼者。
他们脸上并没有多少惊慌,甚至反倒是各自使出自己的本领————他们居然要反抗面前的教习!
这群年轻人或是用气血拉扯,或是用衣袖里的匕首劈砍,有的甚至嘴里也开始慢慢念出了咒术......
但却没有半点作用。
这些蔓藤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丝毫不为所动。
刀刃寒光乍起。
但那些藤蔓却像有弹性一般,甚至还把这等一看就不是凡物的匕首牢牢包裹。
等做完这一切后。
它们蔓延向上,径直缠绕在他们的腰间——既不让他们挣脱,也不让他们受伤,只是温柔而坚定地将他们固定在原地。
这等情况,立马也是迎来了众人的惊呼。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当有人试图开口说话时,那些藤蔓便会轻轻触碰他们的嘴唇,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呜呜呜的声音。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教室里就已经回荡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王世清并没有选择反抗,甚至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脚上的藤蔓。
[神目]闪烁。
能够透过藤蔓的表皮,看向那等流淌在最深处的绿色血液。
真是灵炁液化后的表现。
王世清忍不住赞叹起来。
精妙绝伦的控制力。
不愧是[辽东讲武堂]的高级讲习。
就这一手。
哪怕今日的他。
都感觉到受益匪浅。
只是他还在那边如痴如醉的看着。
黄春梅也是继续说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众人的惊诧,内心也是满意极了。
对待这群家伙,必须还是得来这等手段。
她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术法世界博大精深,如果只是练习就能达到那等高深的境界,那么满世界都是那等毁天灭地的大能.......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勤学苦练,只是勘破那等迷雾的最基础动作,天赋,资源,努力,任何物什缺一,都是不可的。”
说到这里。
她微微点头,看向教室中唯一一位没有被藤蔓缠住的姑娘。
躬身行礼道。
“郑姑娘,不知道能否劳烦您,给大家露上那么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