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两天后。
王世清已经恢复到能够站桩锻炼。
但在魏巴特尔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得出一趟门。
踏入那家酒吧。
眼睛还没有看到些什么,进入鼻子的,就是那扑鼻的酒气。
只是不同于白酒的浓烈。
此地的味道却带有一定的甜味和酸味,甚至细细一闻,带有一丝清爽,一丝香甜。
“小伙子,我这里可没有那等粗劣的东西。”
王世清刚刚起了一丝好奇,坐在虎皮太师椅上的老板把嘴边的酒瓶一放,笑眯眯得看着他。
这人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的模样,尽管满脸已是醉意,嘴上却洋溢着笑容。
他安稳地坐在那张古旧的太师椅上,在看到王世清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角的细纹在笑容的牵引下更深了。
“祝老板。”
魏巴特尔已经上前招呼起来,脸上满是恭敬。
按照他的说法。
那一日,他和丁小姐背着王世清,满大街寻那医师。
但是大晚上。
又会有几家医馆开门?
就在魏巴特尔二人没有办法,只得将王世清背回家时,正好遇到出来遛弯的祝老板。
虽说魏巴特尔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有人凌晨三四点在大街上遛弯,并且看到一个身上直冒血的家伙还上前热心帮忙。
但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王世清也是跟着走了上去问起了好。
只是他的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丝的狐疑。
这并不是说王世清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没有新任。
实在是魏巴特尔所转述的话语,里面问题实在是太大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位祝老板说,王世清是伤到了入道者的源质。
但这几日。
他靠着[道仪]里谢珺卿的耐心回复。
对于伤了入道者源质这等事情的严重程度,也是有一个清醒认识。
源质
对于入道者来说,是重中之重。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它有时候能够算得上入道者修行的核心。
正如汽车中的发动机一般。
源质决定了入道者释放灵炁的强度,决定了[道文]执掌权柄的强弱。
源质的强弱。
也决定了入道者登阶之时,能否升华成功。
按照谢珺卿的说法。
能够治疗,或者说是修补这等伤势的医师。
走到哪里,都能够成为一家大型医馆的顶梁柱。
那等存在,是在[悬壶]道途上,走到极深的存在。
别说滨河卫。
就连[辽东讲武堂]里,这般医师,也是为数不多。
王世清听到这里。
心里也有了疑惑。
难道自己走了狗屎运,是遇到高人了?
但这等高人。
又凭什么会随随便便出现在[泽水区]呢?
按照他所知道的情况。
[泽水区]这地方,黑市医生是不少。
但他们能做的,大抵也就是治疗刀伤枪伤,或许器官移植、人体改造是个中好手,但说治疗[源质].....这属实也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了。
再加上按照魏巴特尔所说,这老板要价又狠.....王世清实在是怀疑,莫不是遇到骗子了。
当然。
王世清也是老江湖了,心中念头也不会随意说出口,此刻也只是耐着性子,看着这位祝老板表演着。
在王世清心中打上怀疑标签的老人并没有在意少年的猜测,只是朝着魏巴特尔解释道:
“本朝酒品本以黄酒为主,然帝国定都北地,北地寒气极重,才有了那等低劣之物上其台面之事。”
“随着帝都远洋,白酒之物有着消毒杀菌祛湿之用,如此这般,才在劳力苦众里盛行起来.....”
这位祝老板谈性极佳,一会功夫,就从帝国为何白酒盛行说到了他在烧酒中浸泡花瓣,提高酒的香气与利口性,再到他所使用的花中菊花、茉莉花、玫瑰等都是何种特性。
反正一连套下来。
魏巴特尔这等只尝过白酒的大老粗,就感觉和听天书一般。
倒是王世清耳朵里听着,眼睛是一直在打量酒吧的模样。
酒吧大门口贴着招学徒的告示。
但是纸片都已经发黄了,店铺里却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两边的陈列墙上摆满了各种酿酒瓶子,只不过这等金黄酒液的颜色,也让王世清暗暗点头。
怪不得这酒吧在[泽水区]没有半点生意。
这等地方。
谁喝黄酒啊!
王世清想到这里,也是突然起了心思。
微微侧过了身子,眸子一转。
[道文——神目]权柄发动。
一道璀璨在他眼底闪过。
[窥邪]!
刹那间。
王世清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流转起难以言明的奥秘与辉煌。
那目光,清澈而深邃,好似只要一眼,就能洞察秋毫,穿越时空的枷锁,窥视世间万物的本质。
[窥邪]权柄拥有着窥探事物本质的能力。
若是罪孽者。
在此等眸光之下,必将无所遁形。
眸光不经意照去。
面前这位祝老板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还在与魏巴特尔大谈特谈着。
王世清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
也就一江湖骗子罢了。
下一刻,刚要将这[道文]从眼底隐去。
祝老板嘴角,却是微微上翘。
王世清的面容,也在那一刻彻底凝固。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透露出难以置信与深深地震撼。
他面前,那本来普普通通的老人。
突然间。
变换了模样。
明明面容没有变化。
明明身材也无发生变幻。
但王世清就是看到了一位自古以来便俯瞰众生、驾驭天地法则的存在。
神祇轻笑。
王世清的眸中也是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
四周的光彩开始变化。
王世清连忙闭住双眼。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努力让每一口喘气,去理解、消化这份震撼。
他心头如潮水翻涌。
哪怕再愚钝之人,也已经明白过来。
这位祝老板.....
是位深不可测的高人。
而这等高人。
愿意出手相助,将他救治。
至少说明对方对自己有着善意。
念头到了这里,王世清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等他能再次睁开眼睛时。
祝老板与魏巴特尔已经谈论起自己的病情起来。
“没什么大事了....”
老人随意挥手道。
“不需要做什么检查,入道者,那可是比牛马还要耐用的物什,都能下地走路了,过不了多久,也能恢复到和之前一样了。”
王世清听到这里,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老板,我看这边说招学徒.....”
突然间。
王世清的话语被打断了。
几个年轻男子一脸焦急的冲入酒吧之中,对着魏巴特尔大喊道。
“魏巴特尔大哥,梅朵妹妹出事了!”
没有人发现,之前一副老神在在的祝老板,他的眼神又有些呆滞了。
等到王世清离开后。
祝老板喃喃自语道。
“事不过三.....事不过三。”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泽水区。]
一间宽敞的营帐之中,一位女真少女静静地坐在一群人中间。
她衣物鲜艳,但是造型简单。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吸引了无数同龄男子的偷看。
她那澄澈的眼眸已经没有了前几次而来的好奇,静静望着前方,宛如一颗明亮的星辰点缀在这略显严肃的氛围之中。
她的身旁,是一群年轻的女真男人。
他们围坐在一起,脸色凝重,好似真参与着什么关乎部族命运的事宜。
只是梅朵知道。
这群家伙,平日里最吊儿郎当,就在刚刚,还有人见她进来,与她挤眉弄眼起来。
他们这些人。
只是把这地方当做认识姑娘的场所罢了。
上方那位男人慷慨激昂的说着。
“所以我的面前,我们坐在这里,代表着一个受尽屈辱的民族....”
她自小就随自己亲哥赶场子,也是如此,[泽水区]附近的几个女真聚集地,她可是在熟悉不过。
那里面有名的破落户,她也曾见过好些。
就说面前这个。
曾经见到自家老哥,哪怕明明年纪比魏巴特尔长了二三十岁,但还是是大哥长,大哥短的叫唤着。
再后来欠了一屁股债,跑了趟远洋,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样子。
现在看看。
那变得可是不得了的神气了。
他把几个大小不一样的鼓,摆在帐篷中间一侧。他的整个子,刚好出来,就好似戏台上的名角一样,刚好让下面的听众看得清清楚楚。
梅朵也是看得仔细的。
人还没有到来前。
就有两三个丫鬟模样的明人姑娘,先端着全套茶具出来。
他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摇晃出来。
朝靠背椅子上一坐,二郎一跷。
呷上几口茶后,才开始讲道起那东大洋对面那国是如何之好,是如何之妙。
但或许是这几日认得那位王大哥这方面也讲了不少。
与这厮嘴里的美亚西亚国点点滴滴一比。
梅朵左听右听,都只觉得讽刺。
而今日不知道为何,这厮分离主义的话头是越说越多,越讲越露骨。
这也让少女的心头,泛起了阵阵巨浪。
随着上方之人随手将鼓子敲了几下后,话语更加激烈。
“两百年前,我们在那场反抗战争获得了失败,我们失去了自己的骄傲!那些胜利者们一直踩在我们的头上,肆意践踏着我们最高贵的尊严!”
“他们拥有最美好的丝绸,他们拥有最美丽的女人,他们拥有最肥沃的土地.....留给我们的,只有抬头仰望的权力。”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还有....”
“还有手上的钢刀!”
说完。
在梅朵骇然的眼神里。
在场的众人,不知道为何,一个个群情激昂,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梅朵连忙往后挪动了位置。
但她发现....帐篷门口,已经站着几位膘肥体壮的大汉,正牢牢地扫视着里面的一切。
她连忙移动到几位从小到大的伙伴旁边,低声说道几句后,便在他们惨白的面孔中,举起手来。
“孔哈查得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