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王世清忍不住开口起来。
这也不怪他如此大惊小怪，实在是这等事情太过罕见。
别说这大致范围，粗看也就是三四个厂房模样大小的地方。
他甚至怀疑，若是把这等直接告诉锦衣卫，怕是直接被那些飞鱼服们拉出去砍了。
毕竟他们辛苦这么久了。
连半根毛都没有发现。
把这图送去，这不是明摆着说锦衣卫这帮人是废物吗？
梅朵见王世清有些并不相信，也是解释起来。
“王大哥，当时隔壁家那纽齐乐家阿伯拿来时，我还当个乐呵呵，但是他说起故事来，还真像模像样....所以我大哥就收下来，让我拿过来给您，他知道，您是个有本事的人，这东西在你这，才算是有了用！”
王世清摸了摸鼻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己这等刚入道的家伙，真有多少本事，他也清楚。
但他也不作解释，因为他还是想问问，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还没有等他发问。
对面的梅朵先说起来了。
“来的那位阿伯说法，我阿哥其实也不太信，我们也亲自跑了一趟，找了那人，好好拷问了一番....”
“这人本是马哈拉氏的野女真，之前他们部落遭了天灾，又遇到牛蒙录氏劫掠，没得办法跑到［泽水区］来做点装潢活计。后来孔哈查得招人，他看上去五大三粗，又没啥心眼，就跟了过去。”
“这一次孔哈查得被唤入黑厅，他也跟着去了.....”
“而他张开眼睛后，总感觉那边十分熟悉，好像哪里见过，等到出来后才有所悟.....这分明就是曾经自己做工过的地方。”
等到梅朵说完后。
王世清陷入了沉默。
这等巧合，实在是太过离奇。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就这般理由，听上去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梅朵见到王世清在那思索，也是准备告退，不再打扰。
但是离退之前，王世清忽然想到点什么，问了起来。
“我好像记得［光网］上提过，你们瓜尔佳氏的［达官］是位有名的好汉？”
“这位大人的名字是什么？”
王世清这几日也查了些女真人的资料，对于一些出名的人物也是了解了一番。
瓜尔佳氏虽然算不上女真的几大庞然望族，但在与东瀛四岛的战事里，也是取得了不小战果。
传言那场倾岛之战，那位［达官］身执重甲，手持机枪，身先士卒，阵斩东瀛大神官。
听说就连奴儿干都司的那位李指挥使，都当场夸他为巴图鲁（女真人好汉的意思）。
见到梅朵提到，也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只是梅朵开口后，直接让他愣在当场。
少女骄傲万分，挺起了胸膛。
“俺们瓜尔佳氏的达官，那是一等一的好汉。”
“名字也是简单，就两个字。”
“鳌拜。”
“我们瓜尔佳氏的达官大人名字叫瓜尔佳·鳌拜，是奴儿干都司最有名的巴图鲁！”
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世清才从那等震撼里出来。
再抬首时，身旁叽叽喳喳的那些少男少女早已不见，就连天色，也开始阴郁起来。
甩了甩脑袋。
从那鳌拜的名字里勉强挣脱出来。
他看了眼手上的［地图］，收了起来后，也是起身。
正准备出门时，酒吧内，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外面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王世清听得声音，也是连忙转了回来，见到说话之人，赶紧行礼。
“祝师傅.....我就是吃撑了，到外面走动走动，想去消消食。”
原来，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间酒吧的老板——祝有韬祝老板。
在王世清印象中。
自打自己来此处做这学徒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祝老板主动开口说过几句话。
这位当初恍惚间如神人降世的存在。
这些时日，似乎从早到晚，都埋醉在那等酒精之中。
自己本认为那是高人隐迹，旁敲侧击，也有过询问。
但是回答他的，永远是那饱满的酒嗝，以及那迷离的眼神。
只是今天...好像不一样了。
祝老板明明踉跄而行，脚步摇晃，甚至不时失衡地摸索着周围的桌椅以保持稳定。
但他的眼神却出奇地明亮，仿佛两簇未曾熄灭的篝火，似乎在酒精的蒸腾中更显炽烈。
也是这等眸子，让王世清把这时日认为当初是一时错觉的怀疑，抛之脑后。
毕恭毕敬，转了过来。
祝有韬并没有说其他，反倒是意有所指道。
“这些时日，［泽水区］晚上不怎么太平.....出去走走，还是要当心啊！”
王世清听了，立马也是从善如流道。
“那我不出去了，就听您的，祝师傅。”
祝有韬听得这话，差点也被一口气噎着。
这少年。
明明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情怎么这般油滑。
心里头还在那边犹豫。
却又听得王世清双手擦擦，露出憨厚地笑容。
“祝老板，见到你突然想起件事情....”
“嗯？”
祝有韬有些纳闷，并不知道王世清想到什么，但是下一刻，听得王世清的话语，他的表情也是立马有些呆滞了。
“我在这工作时间也已经十来天了，祝老板.....是不是这些时日的工钱，得结一下呢？”
“工钱？”
祝有韬有点发愣。
大明帝国有长工短工之分。
所谓长工，都是按年结算工资，所以帝国境内，也有年俸这等说法。
千万别觉得这等以年为计的活计不好。
在这个时代。
饥一顿饱一顿才是常态。
敢这般招工的，都是财大气粗的，能进这等行当的，都是令人艳羡的家伙。
绝大多数人，只能到那等人力集市，寻一零活，按日按活动量进行结算，做那等零工。
像王世清现在这般做得，在大明帝国还有个称呼，叫做学徒的。
这等活计，大部分情况下是没有多少报酬的，但很多时候，却是很多为人父母给自己子女的选择。
至于缘由，也是简单，因为这不仅仅能给长身体的孩子找份吃饭的地方，还能够学点东西，找点关系.......
要知道，大明帝国，有时候这种传统的师徒关系，是不逊色那等血缘的。
也是如此。
那几家大会社招学徒的时候。
往往是人山人海。
而祝有韬如此诧异也是为此。
别的不说。
外面那群人。
别说奴儿干都司，就算是南洋司，若是听到他要招学徒。
不得打破脑袋，想尽办法得挤进来？
若是真能入门，准备的束脩，不得阔绰到上个［光网］热搜。
哪像现在这般，还被人要工钱？
但是念头到了这里，祝有韬反而有了一丝有趣的感觉。
“工钱.....若是没有，又该怎么办呢？”
王世清听到这话，眼里的笑意快是遮不住了，他等到现在，不就是这句话吗？
“若是没有工钱也没事.....”
“祝师傅，总有什么手艺能传的吧！”
祝有韬听了，先是一愣。
接着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王世清。
“你啊！”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