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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樉在心中暗自摇头,依靠老朱的个人权威来反腐。

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朱元璋在位之时,能够依靠自己手中的刀,杀得满朝文武战战兢兢。

连贪污超过十两的都不敢有。

但是当他故去之后,之后的皇帝不可能有他这样的威望。

能够施展雷霆手段,震慑住满朝官吏。

最终甚至出现江南一地茶税一年不过十几两的现象。

官吏们上下其手,将原本收归中央的财政收入,大部分中饱私囊。

这才造就了明末江南数不胜数的耕读之家。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后,这些钱又落入异族之手。

扯远了,不过也能够看出,老朱这一套本身就不是能够维持上百年的制度。

“哼,要是真的如此,那俺咋还会在码头上被人勒索钱财?!”

冯唐汉的话语,用事实打了韦正的脸。

“要不是秦王殿下英明,俺娘现在怕是都不在了!”

朱樉眼见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于是居中调和道:

“本王本就是受父皇之命,督查大军运输之事。”

“因而韦都指挥使所言并不虚,若不是父皇,本王又如何能发现你所受盘剥?”

秦王出言维护韦正,他脸上自然好看上许多。

毕竟作为从少年时起,就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十几年。

他不容许有人这样说自己心中的上位。

“冯唐汉不知道此中内情,如此言语,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朱樉亲自向韦正道歉,韦正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殿下说的对,是俺不知道这事儿,俺错了。”

冯唐汉也不是傻子,直接向韦正道歉。

朱樉又安抚了一番,几人场面这才好看不少。

“不知将军,可曾到过开封府?”

朱樉向征战多年,经验丰富的韦正问道。

“如今开封府的状况如何?”

“听闻昔年北宋之时,东京府人口百万,富甲天下,可惜金人攻陷东京后,便大不如前了。”

韦正数年前,跟随徐达攻打中原时,确实到过汴梁。

“吴元年之时,我跟随徐达大将军自济南、东昌转战汴梁,数日之间就攻下汴梁城。”

“城墙依稀之间还能够见识到曾经北宋时的富庶,城墙高且坚固,若是寻常人来攻,非数月不能下。”

“可惜元人不得民心,我军不过数日之间就打开城门,进入汴梁城。”

“城中居民不多,与如今的应天府不能比,约莫能有十万人。”

“远不及曾经北宋时近百万人辉煌场景。”

朱樉望向远方,仿佛透过八百里水道看到远处的东京城。

“自北宋定都汴梁至今差不多四百年,汴梁从盛转衰,尔等认为原因是何?”

在场都是武将粗人,除了沈从云曾经接受过较为完整的基础教育。

其他人的历史水平都很一般。

“北宋国弱,弱则亡,此乃天下之理。”

沈从云开口说道:“虽多有财富、兵士,但却难以收复故土。”

“此乃亡国之根源!”

北宋表面上看并不弱,即使是在靖康耻发生的时候,依然能够保证财政税收系统的运转。

每年大量的粮食、金钱,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地运输到东京。

在东京府同样维持着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不管这支军队实际上的战斗力如何,仅仅是存在就能够让敌人忌惮几分。

“沈千户以为,北宋弱在何处?”

韦正也来了点兴趣,看向沈从云问道。

作为正二品都指挥使,韦正要高出沈从云好几级。

不过沈从云却没有胆怯,毕竟在场谁人又能够比得过秦王尊贵?

秦王尚且平易近人,以理服人。

自然也就没人试图以位阶来压人。

“弱在立国之初,没能一统天下,反倒是签订澶渊之盟,和辽国称兄道弟。”

北宋能否被称为一个大一统的争议,也在此处。

因为大一统国家为天下中心,没有其他国家能够与之平起平坐。

其他的国家,要么就是藩国,要么就是蛮夷。

“自此之后,便兵力愈加衰弱,终于变得不堪一击!”

韦正听完后,也觉得挺有道理,点点头道:

“说的不错,不知你这是从何处学来?”

沈从云的观点,同现如今的主流观点几乎完全不同。

毕竟受限制于天人感应那一套,大多数还是认为宋朝君王失德,才造成金国入中原。

沈从云拱手向朱樉拜道:“不少想法都是来自于秦王殿下,属下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朱樉在和他们闲聊的时候,确实是聊起过这方面的内容。

本意也是为了能够激发他们向外开拓的雄心壮志。

“本王也是观前人书籍有感罢了。”

朱樉顶着韦正惊讶的目光说道:

“我大明有父皇横扫六合、一统南北,自然不会军力衰弱,有入侵之危。”

如果不是经历靖难之役、土木堡之变的情况下。

朱樉在内心之中默默地念叨着。

黄河水波涛浩荡,水深虽然比不上长江深邃,不过水面倒也是宽阔非常。

能够容纳数艘楼船同时通行。

倒正应了那句歌词。

一条大河~波浪宽~

大船风帆被东南季风吹得满满的,日夜不停之下。

不过十二日,就抵达东京汴梁城下。

七八丈高的黝黑城墙之上,还能见到不少战争刀劈火烧的痕迹。

汴梁城下有专门的水道,可以从黄河直达城边。

杜煜早已在城外安排妥当,上万大军驻扎之地已经营造好了。

只等朱樉带着人入驻。

一连坐了十几天的船,即使是再喜欢水的人,也想要脚踏陆地。

虽然河道不如海运那样颠簸,不过还是摇摇晃晃,睡觉都不得安稳。

“罪臣杜煜,叩见秦王殿下!”

在东京忙碌许久的杜煜,见到朱樉第一时间拜道。

几十天没见,朱樉发觉杜煜竟然瘦削许多。

原先还能够算是一条壮汉,虽然比不上军中大汉,但也是身宽一尺半。

如今却是成了一个皮包骨的老头。

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杜总管,如何成了这幅模样?”

朱樉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惊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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