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来说，只有你们几个是黑铁级。”年轻首领纠正对方的说法道：“作为老大的我可是青铜中阶的精英，要不是这样，那个奇迹咏唱者怎么可能雇佣咱们去做这项任务？”
“至于任务的内容靠不靠谱嘛......”他看了一眼周围人头攒动的情况，进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先进城找个地方住下，私底下再说。”
说话的同时，这位年轻首领给同伴们打了个手势；其他人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收回交头接耳的姿势，安安分分等待着入城。
虽然白银骑士这种等级的敌人他们一群人只在传闻里听到过，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但正因为从来没打过交道，缺乏实际感受的前提下倒也没多少畏惧。
眼下既然屡次决策成功的首领都发话了，作为部下的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可质疑的。
而接下来顺利入城更是极大鼓舞了这群佣兵的勇气，毕竟许多事情往往开头的部分才是最难的，眼下这种情况在他们的理解中完全可以认为是上帝保佑。
然而，接下来的第二步行动他们就碰了壁，因为城内的旅馆价格全都翻了个番，靠近目标住处、也就是市中心的几家甚至叫价二十个银币一晚。
如此一来，即便那位雇主预付的酬劳十分丰厚，也决计经不起这样消耗。
“开什么玩笑，这帮人怎么不去抢？”年轻首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家名为“剑牌”的旅馆。
刚才旅馆的门房老头态度极为强硬，绝不肯降低哪怕一丁点的价格；还说要不是元帅阁下遣散了麾下的唱经班，眼下根本不会有房间留给他们这群乡巴佬。
“老大，他们这样好像比咱们抢劫来钱要更快......”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同伴忍不住小声嘀咕。
一行人的神色难掩失望，好不容易接到个大单，本以为可以到城市里好好享受一番，没想到奥尔良的物价实在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
“妈的，好像还真是这样，而且还比我们轻松安全。”听到部下的话，年轻首领就更不爽了，“我就知道奥尔良城这些人都是群见钱眼开的家伙，要不当年怎么会对咱们的村子见死不救？”
骂归骂，为了完成任务，落脚的地方还是得找。
一行人兜兜转转，赶在日落前，终于在城市最边缘的房屋群里找了间平房租了下来。虽然比不上豪华旅馆舒适，但胜在面积够大，挤一挤就够装下他们十几个人。
有了临时据点，他们也总算能够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老大，您快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咱们的目标？”还是之前那个中年参谋，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谁说我们要对付他？”年轻首领用看白痴一眼的目光看着这个家伙，心里面怀疑让对方出谋划策是不是不太合适，“那可是王国的元帅，放在白银骑士里面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走在街上和他撞一下，立马就得跪下来求对方饶命。”看着愚蠢的下属，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这可说不准。”一个脸上有伤疤的佣兵靠在墙边，这时候开口调笑道：“我觉得情况正好反过来，应该是那位骑士老爷手忙脚乱地求老托马别死。”
人群发出一阵偷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换成你们不也一样？”被叫作‘老托马’的中年人不满地看了其他人一眼，继续和首领交谈道：“可是委托人的意思不是让咱们探听对方的行踪吗？”
“是探听行踪，不是和人为敌。”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你们也别把白银级想得太过可怕，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和这些骑士老爷们多少也打过几回照面。”
“虽然他们力量强大，感知力更非同凡响，隔着大老远就能发现一般人的气息，但那也是有范围限制的。”他一边回忆过往的经历，一边给手下们科普道：“一般二十米就是极限，至少我遇到过的是这样。”
“二十米......那也太夸张了。”首领的话非但没有让人安下心来，反而令他们为之咋舌：“简直就是怪物啊。”
“老大，您确定咱们接下这个委托是正确的吗？”老托马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这么远的距离，咱们就算找到了目标也压根没法跟踪，连想看清对方的样子恐怕都不容易。”
“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看着手下们议论纷纷，佣兵头领的嘴角反而浮起一丝微笑。
正是这种时候，才更适合凸显自己的见识，树立威信。
他用一种充满自信、胸有成竹的神色开口道：“二十米是有前提的，通常是针对怀着敌意或者杀气的对象——要是什么人都专门用感知去探查一番，那白银级的骑士还不得一个个把自己累死？”
“这就是我前面说别想对付目标的原因，咱们一定不能怀着和对方为敌的想法；刚好咱们人多，到时候只要小心一点，装成普通的市民各自负责不同的路段，被发现的概率就会很低。”
“如果做不到隐藏敌意的话......”年轻人笑了笑，声音莫名有种淡淡的讥讽：“反正那位吉尔·德·莱斯元帅号称收复奥尔良的英雄，你们大可以在心里面崇拜一下对方，至少比敌意要好。”
“这种玩笑就别开了，老大。”人群中传出平静的回答：“就算号称英雄，实际上也只会救助那些大城市，不是吗？在场的人都早已经见识过了，就算名义上是同一个国家的子民，遭到敌人入侵的时候也是不会有人前来相助的。”
“说得是啊。”佣兵头领叹了口气，“所以也别管委托人是哪个国家的人，咱们只要拿钱办事就行；反正工作内容只是卖些情报，也算是对得起这位奋力杀敌的元帅阁下了。”
昏暗的房间中，他黑色的眼睛里反射着油灯的光，仿佛瞳孔深处燃起一点摇曳不定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