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咱们走吧！”
方云华扔下秘籍，看了一眼窗外，回头对岳灵珊笑道：“就这点诚意，还是瞧热闹有趣。”
“谁叫你管闲事来着？”
岳灵珊嗔怪瞪了师兄一眼，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说罢站起身，对小思招了招手：“小思妹妹，这里可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恩公何必置气，留步，留步啊！”
林震南面色惨淡，张开双臂哀求道：“恩公想要什么，直接开价就是，只要林家拿得出来，都好说、都好说啊！”
“小思，我没做过生意，不是很懂这些门道。”
方云华站起身，懒洋洋往外走去：“现在是不是该我开个价，然后和林总镖头讨价还价了呀？”
小思捂嘴轻笑，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经过林夫人身边时，忽然停步在茶几上写了几笔。
林夫人恢复神志，凝目看向案几的字，又默默念了几遍“林家死光”，神色陡然坚定起来。
她长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恩公三番五次出手相助，我林家无以为报，愿将福威镖局五成利润赠与恩公，并从今日起定为每年常例，请恩公一定要收下！”
林震南身躯一震，难以置信的望向王氏。
夫人疯了？
那可是五成，每年利润的五成！
万镖头也是一惊，随即却是大感佩服，暗道夫人这手漂亮。
史镖头却是满脸苦笑，心说借我的嘴开价，我他妈敢开这种价吗？
林平之虽然被称为少镖头，可从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也不问镖局每年赚多少钱。
但只看妈妈说出这番话后，父亲、万镖头、史镖头的脸色，就明白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一看，孟姑娘站在方云华身边，眼神就没看过别人，这下心就更疼了。
岳灵珊看向王氏，暗道此人武功未必多好，但确实有几分武家儿女的魄力。
在王氏喊出条件后，众人就死死盯着那个快走出花厅的背影，惶恐的等待结果降临。
福威镖局十大镖号，每年赚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年年都有五成利润的大进项，这位方少侠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方云华却只是脚步稍缓，淡淡道：“林夫人请继续，我已经快动心了。”
这都不够？
林震南眼中出现绝望之色，再次将期盼的目光投向夫人。
林夫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回忆着之前的言语，随即恍然大悟——他要的不单是银子。
除了银子，林家还有什么？
她目光在花厅巡视一圈，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
“恩公——”
林夫人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儿子手腕，朗声叫道：“我家平之纨绔惯了，向来不服先生管教，昨日被恩公指点了剑法，却是对恩公心服口服。”
林震南如梦方醒，上去就是一记扫堂腿，直接将一脸懵逼的儿子干翻在地。
“望恩公广施教化，将犬子收归门下！”
他一手按住扭动的儿子，一手捂着儿子的嘴，万分诚恳的接过话头。
“犬子顽劣，林某愿以林家祖传之物，外加福威镖局每年五成利润为束脩，只求恩公不要嫌弃。”
方云华的脚步停下了。
镖局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林震南甚至想，虽然失去了五成利润，但能给儿子找一个好师傅，能给福威镖局找一座靠山，这笔买卖未必会赔本。
“镖局每年五成利润，再加林家祖传之物......”
方云华转过身，自言自语般说道：“师妹，林总镖头这么大的手笔，只求我收他儿子做徒弟，你说林总镖头会不会太吃亏了？”
“呃，好像，是有点吃亏。”
岳灵珊不明所以，一时也没看懂师兄的路数，只能实话实说。
毕竟以林家开出的条件，别说拜入华山派，就是拜入武当派掌门、少林派方丈门下，做个亲传弟子说不定也够了。
“不吃亏、不吃亏！”林震南连连摆手，心下却是一叹。
这些武林中人，也不全是直肠子啊！
“不行不行，林总镖头确实吃亏了。”
方云华还是摇头，表情也十分坚定。
堂中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齐齐露出惊愕之色——这人不会仍然不知足，还要玩以退为进那套把戏吧？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别看镖局生意这么好，但除开疏通白道关系、打点绿林朋友、分号管事分红、镖局弟兄月钱、死伤人员抚恤之后，能到林家口袋里的银子，最多占总收益的三成。
总收益的三成，大约有个二十万两，林家拿出来的“五成利润”，其实说的是三成的一半，也就是说每年差不多十万两。
如果继续加价，林震南还有什么奔头？
说不准就撂挑子了。
万全大着胆子上前，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遍，最后小心翼翼的总结道：“方大侠，您啥也不干，每年五成利润，白拿十万两，真的已经很高了。”
岳灵珊已经要晕了。
十万两！
每年！
不过虽然有些发蒙，但她依旧坚持站稳。
扯了扯师兄衣袖，岳灵珊悄声道：“师兄，不要太过分。”
别说每年拿十万两。
数遍整个华山派，就算是做梦，也没人能梦到十万两长什么样！
“师妹，你提醒的对。”
方云华拍拍师妹柔荑，点头赞许道：“如果我就这么答应，确实有点过分，林总镖头太吃亏了。”
众人：？？？
我们又没聋，你师妹是这个意思吗？
这下连小思都绷不住了：“方大哥，差不多得了。”
戳了戳方云华的手，她也表示见好就收。
“不行！绝对不行！”
方云华摇了摇头，依旧坚持底线：“这么丰厚的条件，要是只是收个徒弟，不是在欺负老实人吗？”
贪婪！
每年十万两，还不够？
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既然恩公坚持，就依恩公的意思吧！”
林震南咬着牙，默默咽下屈辱的泪水：“恩公怎么说，林某照做就是了。”
“好！”
方云华颔首笑道：“既然林总镖头点头，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唉！
众人心中暗叹，俱是大摇其头。
如果条件太过苛刻，只怕镖局的未来堪忧啊！
“这么丰厚的拜师礼，只收一个徒弟，确实有些不合适——”
拍拍林震南的肩膀，方云华作出最终决定：“所以，除了收下少镖头，总镖头我也收下了。”
“如此一来，林总镖头就不吃亏了。”
没多要利润？
那就好！
可宗镖头又是谁？
众人心中疑惑，一时又不敢多问。
万全看向林总镖头，小声问道：“林总镖头，这‘宗镖头’是谁？是总号升上来的新人吗？”
林震南摇了摇头，他也在拼命回忆，感觉手下似乎根本没这一号人。
“别想了，不是姓宗的镖头，是我师兄有点口音。”
岳灵珊虽然人麻了，但脑子依旧好使。
她看向林震南，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林总镖头，我师兄说的就是你！”
林震南：？？？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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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原著中，镖局长沙分号有口装满【金银珠宝】的棺材，明代普通棺材长6.5尺、宽2尺、高2.3尺，约合现代0.89立方米。装满白银是25万两，假设放的是不规则的银锭，码放缝隙浪费一半、再抹个零，就算是10万两。每个镖号就算一年交一次账，林家也能收入百万，就算养人用掉7.5成，林家只拿2.5成，也是年入25万两。
PS2：按金老的设定算来，林家收入有点离谱。但是俺觉查资料看到“乾隆三十一年两淮盐政普福奏称，两淮盐商通过大桶中盐、压低收价，一年所获纯利数百万两白银。”觉得这个收入又说得过去，毕竟福威镖局横跨十省，是垄断性运输企业，吸盐商的血不要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