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在突然开口，道：“各位，我看……我们还是各司其职好了。”
两人目光看过去。
见这人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肖自在继续道：“既然是另有他人，我来联系公司的负责人过来处理现场……”
“至于你，诸葛青……”
“我若记得没错，你已经快要到比试时间了……”
诸葛青没有丝毫废话，十分痛快地点头，转身离开。
邓有福道：“我的比试已经结束……”
肖自在耸耸肩道：“我当然知道，陆老爷子让你们来寻找全性的踪迹，你若不想就这样离开的话，就叫他们过来吧。”
“可以借助这次绝好的机会，公司与天师府一起共同商议，如何制定针对全性的联合行动。”
邓有福缓缓点头。
两人各自打着电话。
他们不知道，真正造成这一幕的人此时就在距离不远的崖底下。
……
崖底下的瀑布冲刷着山壁，溅起朵朵雪白的泡沫，发出无比喧嚣的声音：“哗哗！！”
瀑布底下水雾，覆盖着隐约可见一块巨石。
张灵玉银白长发披散，身穿朴素白袍，盘膝坐在巨石上，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仿佛已入定一般。
良久时间。
张灵玉终于有了动作，他伸出手摊开，注视着掌内的一团黑色黏稠流体，任由其随水流缓缓逝去，然而不论怎样冲刷，都无法彻底清除，源源不断溢出来。
五雷正法·阴五雷……
有着毁灭性的力量，但同样带有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和粘腻感。
每次使用它，张灵玉都感到自己被一种恶心的污秽所包围，这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痛苦。
他神情恢复平静，眼睛瞥向旁边，道：“武道友，已经看够了吧……”
武吉祥浑身浴血，道袍破碎，仰面倒在水面缓缓漂浮，然而即便瀑布底下的水流再急，他的身躯未随水势离开。
“这就是水脏雷啊……多谢了。”
武吉祥看着身体周围的黑雷，正是这些雷芒将他重新唤醒。
“若没你胸口贴着的那张心镇符，我来不及救你。”张灵玉摇头道：“还有你在道房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得给天师府一个交代。”
武吉祥看向岸边，张灵玉的手机，知道他待在这个地方，却能知道的缘故，好笑一声，大咧咧地道：
“会的，只是你看我现在这样，还有气力动弹么？要给他两人道歉，也得等我能站起来再说吧。”
张灵玉不再言了。
他继续用水冲刷身体，而武吉祥继续飘着。
看着晴朗的天色。
武吉祥似乎从之前那种丧失理智的疯狂中，清醒过来，回想自己拼死九个全性，心里畅快。
或许这就是他精神恢复这么好的原因。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身上这么多血吗？”
既然暂时动不了。
武吉祥闲来无事，干扰张灵玉的清修，这些都是他与王也师兄曾经在武当山的彼此间玩闹。
“既然我知道道房的事，后面自然能猜得到。”
张灵玉道：“你找到了全性，也和他们交上手，而且似乎无比激烈……”
“是啊，我杀了不少全性呢。”
武吉祥用淡然神情道，见张灵玉的神情微不自然，眼睛转动道：“其中有一个女人，面容美艳，胸脯饱满……”
张灵玉沉默，双拳微微握紧。
“呵呵，她叫谭媚珠……”
听到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
张灵玉神情微松，但随即意识到不妥，难以守心的耻辱，让他深呼吸几下。
张灵玉继而沉声道：“同为出家人，你的戾气是我平生仅见，我虽不太了解武当具体情形，但想来，武当也不会教你如何杀人……”
武吉祥良久后，才道：“……我跟你说一件事吧，连我师傅，师兄都不知道。”
“异人是世人眼中的奇葩，但我想，即便是在异人里，我应该也还算是一个奇葩。”
“我自出生的第一刻，其实就有了比肩成人的意识，以此我清楚地记住了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刻，第一次的母乳，第一次走路洗澡……我的父母以前会常常带我在游乐场玩乐，他们可能不知道我其实不喜欢这些……”
“这样的无聊日子，我以为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全性找上门……”
张灵玉听罢，眉毛微挑。
其实他早已从电话里，听到后山的讲述，已经明白了武道长的过往，但眼下听他徐徐道来，不由感同身受，尤其他本来同样是孤儿出身……
“其实在八岁的我去往武当山之前，曾去找过公司。他们派人跟着我重新回到家中。”
“结果，我骇然地看着屋内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墙体光洁，东西完好……所有一切似乎在告诉我，父母惨死画面不过是我的错觉……”
“怎么可能！我绝不会记错！我清晰地记住他们每一人的脸！以及他们的笑声！”
武吉祥双目通红，咬牙切齿。
张灵玉叹息一声，听他继续道：
“没有办法，我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去找警安局，或许异人的能力不行，而世俗的法子反倒能帮到我也有可能！”
“然而……公司的那些人竟阻止我，还将我带回公司看管。”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公司的宗旨是维护异人界的平衡和稳定，确保普通人不会察觉异人的存在。异人的事，异人来解决，这是约定俗成的事！”
“我找了个机会逃出公司，去往武当山，请求师傅下山，帮我寻凶，或是因为全性感知到危险，将母亲的尸体归还，我父亲却仍是生死未知……”
“最后，这件事在杀了几个行凶者，竟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常在想，为什么会是这样……普通人是人，异人也是人，为什么普通人的法律会放过异人？为什么他们可以略施手段，遮掩世俗的眼目，公司明明是管控者，却还是惩戒不了他们？真的就要为了所谓的平衡和稳定，就来牺牲弱小异人的安危吗？！”
武吉祥从水面里站了起来，浑身剧痛，缓步走向岸边：“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好，既然如此，我也是异人……”
“没人来做的话……”
“等我来做，杀得无人再敢称全性！”
他捡起岸边的伏罪刃，在水流中冲洗后，放在眼前端详。
这短匕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法器，即便是刚才的高强度的战斗，也没有出现半点损害，刀身光滑，闪烁寒芒，且隐隐武吉祥觉得它的作用远不止于此。
将之慎重收起。
武吉祥望向瀑布下的张灵玉，眉头轻皱……
张灵玉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自己难以清醒过来。
但与张灵玉命运相关的那一人，却是全性四张狂中的“色”——“刮骨刀”夏禾，他曾经的女人。
即是跟全性有关……
理应现在就还清张灵玉的恩情，不然下次再一次遇到全性，遇到四张狂，夏禾……
若是因为今日的恩惠，出现一丝的犹豫的话，这是他绝不容许的。
武吉祥勉强支棱身子，道：“五雷正法，名为五雷，实为五炁。人一降生，先天之炁存于体内，攒聚为一，即为雷法……”
张灵玉本因为武吉祥的言语心惊，同时他不可避免地隐隐想到夏禾。
暗中纠结。
却听到对方不知为何，突然转变话头，转头看着武吉祥，张灵玉道：“你对雷法有过了解……”
武吉祥点头，继续道：“未破身之人神完气足，所以五炁当中，必定是心火领金肺，率先生发。这便是阳五雷，也叫绛宫雷。”
“张楚岚所修之法就是绛宫雷……”
“你所修的雷法是以肾水领肝木，让阴气率先生发，等阳气重新补漏完毕再行炼化，故而名为阴五雷——水脏！”
声音停住。
他看到无数黏稠黑雷在自己身体周围高高涌起，逐渐包围过来，隐隐有威胁之意。
“武吉祥，你是如何得知阴五雷，阳五雷之分……你说这些，是特意来羞辱我的吗……”张灵玉站起，看向武吉祥，眼中仇意凛冽，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