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轩将事情说了一遍，塞谬尔皱起眉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刚才有感觉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塞谬尔看向周宇轩：“周先生，或许是你自己触动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我建议你去教堂做个洗礼”
红发男子厌烦地挥了挥手：“所有觉醒者，在教堂都享有免费使用的权利，包括驱逐诅咒，占卜等等……小家伙，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他们不相信……多说无益，周宇轩平静地点了点头，离开了会议室。
他快步走下楼，一路上卫兵齐齐行礼，他没心情看，叫了辆马车直接驶向圣安东尼教堂。
白天的雷诺顿街口热闹非凡，小贩们在钢质摊位上摆出形形色色的货物，但基本都是面包，不过区别于面包的种类和颜色不同罢了。
挑起的遮阴棚下，一根根一米或者半米长的面包，呈现出黑色，白色，褐色等等——这是大部分巴比伦家庭的主食材，据说为了满足全城一百多万人的饮食，巴比伦顶层足足有四层自然保护区。
包括耕种区，畜牧区，加工区等等……
不过哪怕如此，流落到外城区的肉食也并不多，从摊贩上看得出来，各家的面包主打一个形异神似，当然这种面包也很便宜，只需要一个铜里克。如果出到二十个铜里克，就可以在后面的“饮食街”买一块六寸大小的馅饼。
里面有肉和果脯，大部分家庭每个月只会吃上两三次。
这种地方绝大多数是喧闹的，白天人流如织，晚上安静地能听见回声，加之商家众多，并不太适合修筑一些公益性建筑——起码除了圣安东尼教堂，整个十三区没有任何教堂是建立在这种地方。
周宇轩下车的时候，周围的人员立刻让开，一个摊位上正在调戏年轻卖布女的巡警迅速立正，严谨地如同要接受检查。
直到他进入圣安东尼教堂的门，后方才传来络绎不绝的议论声。
“我的上帝……那是个黄种人？守夜人居然有黄种人加入！他们有没有把我们的安全放在心上？”
“闭嘴吧！蠢货！看看别人的装束，分队长军装！你知道分队长代表什么吗？那是高高在上的觉醒者大人！”
“老天……我刚才居然对一位觉醒者出言不逊？我、我不会被诅咒吧？”
听到最后一句，周宇轩差点失笑。同时也决定以后除非工作，尽量不穿这套衣服了。
太扎眼了。
虽然很帅。
圣安东尼教堂是十三区的老牌教堂了，据说修筑于十三区建立之初，其实并不是它要修在商业街道中心，而是因为它才有了周围的商业街道。
因为是第一座教堂，所以修筑得非常有气势：两侧是十几排座椅，地面是一块块的方形钢铁贴上去的——据说这是地面时代的什么瓷砖风格，反正周宇轩不大欣赏得来。
周围是彩绘落地玻璃窗，尽头是一尊三米高的男子像，他怀抱着一个女婴，目光温柔，后方是茂密的钢铁雕铸的树林以及四米多高的十字架。
这是整个巴比伦都赫赫大名的圣女降生雕塑，圣父抱着圣女海瑟薇来到人间，为人间带来福音。
从两侧可以进入第二层，但大门总是关闭着，一般不对普通人开放。
白天教堂里没有人，阳光透过玻璃投射下来，将整个教堂都贴满七彩光斑，显得格外神圣而平和，一道苍老的身影在尽头擦拭着雕塑，听到开门声这才回过头来。
那是一位穿着白色不知道什么神职服装的老者，头已经秃了，胡须卷曲直到腹部，脊背佝偻着，如果不是感觉到对方身上澎湃的力量，周宇轩都看不出来这是一位觉醒者！
“噢，亲爱的分队长先生……恕我冒昧，您是？”老者带着一副老花镜，推了推疑惑道：“我好像没在守夜人见过你？”
周宇轩手放在有胸，微微据鞠躬：“我是前两天刚刚觉醒的，老安迪神甫的朋友，您叫我周就好。”
教堂总是有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神奇特质，他的心情不知不觉放缓了许多。
“呵，安迪也能被冠以‘老’字了……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了吗？”老者去旁边洗干净了手：“要喝点什么吗？虽然只有水。但我可以调节温度。”
看起来很好交流……周宇轩笑道：“那麻烦您了，阿尔文牧首。”
运气不错，进来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虽然他没有通报身份，但并不难猜。
一杯温水被放在了他手中，阿尔文和他并排坐在椅子上，周宇轩抿了一口才说：“阿尔文牧首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阿尔文双手捧着被子，出神地看着头顶的浮雕，喃喃道：“老安迪真是给我送了个不得了的礼物……”
“你没到二十吧？”
“十八。”
“十八岁的觉醒者……啧啧……”他低头看向水杯，里面映照出他满是老人斑的脸。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他沉默了许久，沉声道：“三千金里克。”
“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了。”
周宇轩意外地看了这老头一眼，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用神圣的语气说出这么世俗的话的。
“我会转达他，另外……”他压低声音：“我遇到了神秘，但不确定是什么。”
“这个简单。”阿尔文呵呵一笑：手指一勾，女婴雕塑怀中抱着的一片树叶飞到了他手中。
“来，放松。”他微笑着将树叶贴在周宇轩额头，用手指摁住：“这是来自地面的苦梦之藤树叶，大部分负面状态都瞒不过它，只要有异常就会发热，你我都会感应到……”
整整三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看，你非常健康。”阿尔文耸肩：“既然是第一次驱邪，我就不收费了。”
周宇轩差点给气笑了，要不是早知道这是免费的，他还真信了这老头的鬼话！
这是钻钱眼里去了吗？
可就在阿尔文将苦梦藤树叶拿走的时候，周宇轩目光忽然一凝，愕然道：“等等。”
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他将树叶接过来看了几秒，两根手指夹住，将树叶翻了个面：“这是早就写上去的吗？”
阿尔文疑惑地看了一眼，这就是这一眼，让他如同针扎一般站了起来！
树叶的背后，写上了两个文字。
如同蛇一般缠绕的文字，他们根本看不懂！
“没有……”冷汗从阿尔文头上泌了出来，他快步冲到雕塑前，将树叶全都抓了出来，手一挥，风将树叶全部带起，背面没有一个文字。
周宇轩不死心地问道：“恶作剧吗？”
“不……”阿尔文目光凝重地看着他：“苦梦藤树叶并不好找，没有人敢做这种恶作剧！”
“朋友，你真的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而且它并不惧怕这种简单的探测，竟然主动告诉我们它的存在！”
他一把拉起周宇轩的手：“跟我来！”
他打开侧面小门，正要快步朝着二楼冲去，却被周宇轩反手拉住了。
“听。”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阿尔文立刻安静下来，他也听到了……一种诡异的沙沙声，正海潮一样朝着他们涌来！
下一秒，二楼的阶梯上，潮水一样铺散下一层漆黑的东西！
不仅仅如此，整个教堂的各个角落——神像后方，凳子下面，墙壁夹缝中，无数漆黑的生物汇聚成海潮，疯狂冲了过来！
“这是……蜘蛛？！”阿尔文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黑色——全都是拳头大小的蜘蛛！
这根本不可能，巴比伦就没有这些野生昆虫生存的条件！老鼠都没有！何况蜘蛛！
咔擦……就在这时，圣父像突兀张开嘴，黑色洪流从对方口中喷涌而出！不过几秒，整个教堂就被侵占了一半！
“走！”周宇轩没来由地对这些多脚的昆虫头皮发麻，正准备冲破玻璃离开，阿尔文却忽然喊道：“等等！”
蜘蛛不动了。
不……应该说它们达到目标了——所有蜘蛛在短短一分钟内，摆出了一个巨大的蜘蛛图形！
死一般的安静。
阳光透过七彩光芒照耀进来，将地面上巨大的蜘蛛图形染做七彩，却并没有让人感觉绚丽，反而一种无名的诡异感从脊背蔓延，冷汗并不断泌了出来。
嗞啦……一分钟后，所有蜘蛛化为黑雾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周宇轩吞了口唾沫，看向圣父像，再看了看阿尔文：“您教堂的圣父像，还好吗？”
这句话已经有点儿亵渎了，讲道理，阿尔文如果现在不跳起来反对，他的屁股就歪了。
别说升职，宗教裁判所等着他。
可是阿尔文闻所未闻，而是死死盯着蜘蛛消失的地方，嘴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甚至浑身都在发颤，双手合在一起拼命祈祷。
“您……”周宇轩想伸出手去扶一下对方，然而却被阿尔文一把打开！
他猛地回过头，直勾勾看着周宇轩，嘴唇都在发白，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两千金里克。”他的声音变得拒人千里之外，淡淡道：“我只等三天。”
说完，他竟然不理周宇轩，直接离开了。
看着对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背影——上楼居然要扶着楼梯，仿佛心有余悸一般剧烈喘息，周宇轩皱眉问道：“先生，您见过这个东西？”
“不，从没有见过。”
“在拿到定金之前，你不要来了，圣安东尼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