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悦琪的小脑子肯定是不够用了。
只剩玩偶，能跟上林延的思路。
影子可以看见，但是没有实体。
甚至不够原子级别。
驾驶室的门密封性很强，能封住水，却封不住影子。
丁悦琪眼角直跳，小脸发白。
“哥哥，娃娃骂的好脏，妈妈不让我说脏话……”
林延摸摸她的头，咧嘴一笑。
“让它骂就好了，反正我也听不懂。”
林延能理解玩偶的谩骂。
用影子潜入驾驶室，计划可行，问题是林延没有控制影子的能力。
整列地铁上，唯一能控制影子的……
只有郑山遗留的鬼！
随着郑山的身体被列车撞碎，所有的鬼遗留在隧道内。
但……
嫁接了能力的鬼手，此刻存在于林延体内。
想借用影子进入驾驶舱。
只能释放鬼手，并且要达成合作协议。
这恰恰是最难的，也是玩偶破口大骂的原因。
把命运交给一只有思想的鬼，这太疯狂了。
玩偶行事谨慎，很难允许这样的行为。
但，林延行事。
根本不需要它的允许。
“哥哥，娃娃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延道：“想好了。如果我失控了，郑山怎么死的，你就怎么干掉我……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语气过于悲壮，丁悦琪忍不住想哭。
林延走到玻璃前，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刚才的计划，你也应该听得一清二楚。”
“我现在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你，用影子把我的身体带进驾驶室内。”
体内的鬼手挣扎，回应林延。
短短几句话，鬼手就压不住躁动。
不敢想象，解除人皮的对抗后，没了牵制，鬼手会肆虐成什么样子。
林延继续说道：
“不管你的思维是鬼还是郑山。”
“外面的人类世界，绝对比这里要精彩。”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山川湖海……”
林延发动【记录者】的天赋，讲述的内容极具代入感。
他要给鬼手描绘充满诱惑的世界。
确保鬼手自由后，会尝试离开地铁，回归原来世界。
只有这样，才能带着车上的人一同离开。
林延能做的，基本只有这种程度。
“我要开始了。”
这句话，在给玩偶和丁悦琪提醒。
人皮蠕动。
林延的皮肤里，蜕出一张敛妆皮。
体内鬼手与人皮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蛮横的思维冲击，搅乱林延的大脑。
像是有一辆马车，冲撞脑浆，撞出林延的思维。
丁悦琪缩着脖子。
娃娃：林延死了。
丁悦琪小脸一变。
娃娃：别紧张，只是思维被压制，暂时认为是死了。你看他脱掉的皮……
蜕出的皮，正在包裹林延身体的右手。
一圈一圈地缠绕。
手里握着一把发亮的刀，一同裹进人皮。
娃娃：这是他的后手，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林延的眼睛，肉眼可见失去色彩，黯淡无神。
鬼手完全控制他的大脑。
这具身体，如今成了鬼手的傀儡。
林延的脸上，并没有浮现狞笑、或者是任何贴合鬼的脸色。
娃娃：我明白了，林延保留了对人皮的控制权。
娃娃的推断没错。
【蜕皮】能力的最终控制权，还在林延手中。
理论上来说，鬼手占据职业者的身体。
可以随意使用职业者的能力。
但林延的身体偏偏是个例外。
藏在体内的四张敛妆皮，对灵异存在一定阻隔作用。
鬼手的灵异，无法压制敛妆皮。
同样，敛妆皮也无法压制鬼手的思维。
娃娃：我终于知道林延的后手了，鬼手肯定也知道了。
玩偶担心，万一鬼手的行动，超出林延的设想。
事情可就麻烦了。
或者鬼手反击，毁掉林延的后手。
所有行动，将功亏一篑。
娃娃：我祝他成功吧。
鬼手开始行动了。
它试图用巨力，撕掉包裹右手的敛妆皮。
巨力属于灵异力量，接触敛妆皮，当场削弱。
不管怎么用力，也无法撕掉敛妆皮。
“林延”的眼睛里，浮现暴躁的神色。
嘴里发出几声怪吼，最终决定，先按照林延的计划行动。
脚下鬼影展开，比沼泽地还要粘稠。
林延的身体陷入影子里，迅速下沉，直到完全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鬼影蠕动，贴着地面行动。
看似密不透风的门，轻松被绕过。
影子进入了驾驶室内。
丁悦琪抱着娃娃，后退好几步，目光死盯着门。
“娃娃，你说哥哥会出来吗？”
娃娃：还是那句话，我祝他成功吧。
……
影子成功进入驾驶室。
林延的身体，钻出影子，踩在地面上。
身体的控制权，仍然属于鬼手。
鬼手的思维，不管是鬼还是郑山。
肯定不甘心！
掌控身体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被敛妆皮压制。
这是一种耻辱，更是危机。
林延的头颅转动，看向敛妆皮缠住的右手。
这是最不受鬼手控制的部位。
也是林延留下的后手。
鬼手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砍掉右臂！
鬼手可以生长出一只新的手臂。
砍掉一条手臂，换取全部控制权，绝对不亏！
驾驶室内的情况，鬼手根本没有查看。
一团影子蔓延开，覆盖整座驾驶室。
数不清的鬼手，从影子里伸了出来，抓住右臂。
同时，另一批鬼手，缠绕住林延的身体。
没有工具。
只能暴力拉扯！
嫁接的巨力，本可以瞬间扯掉一条手臂。
但接触敛妆皮的鬼手，无法施展全部力量。
拉扯的过程，严重迟缓。
撕扯皮肤、肌肉、骨头的剧痛，鬼手丝毫不在乎。
它要的，只有这具身体！
林延的肩膀，浸出一大片鲜红血液，甚至凝结成血珠，不断滴落。
地面很快晕开一层血迹。
衣服撕裂，皮肤裂口肉丝拉长，伤口狰狞血腥。
鬼手完全占据上风。
或者说，它一直占据上风。
林延的右手，从来就没有反抗过。
只要废掉右手，林延绝无翻盘的可能，鬼手可以慢慢去除身上残余的三张敛妆皮。
只是，它想得还是太美好了。
裹住右手的敛妆皮，沉寂这么久，终于有了反应。
【蜕皮】能力就算脱离身体，也能受到林延操控。
这一点，刚获得【蜕皮】的时候，就在连环杀人犯身上验证过。
而这一次，林延只是给敛妆皮，施加了一个延迟指令。
如今时间已到，指令执行。
敛妆皮只是轻轻隆起一部分，触碰握在右手里的【画皮刀】。
敛妆皮瞬间被同化，融入林延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