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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斯纳的豪宅,客厅里围了一大圈人。

这里的主人,杰拉尔德·克拉斯纳头发散乱,双眼瞪得通红,手中拿着一张书信,声音愤怒而压抑:

“肖恩·李!又是这个肖恩·李!他怎么敢!?”

我只不过是想抢他的生意,他凭什么敢想要我的命?!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封肖恩·李的来信。

这封信言辞恳切,语气亲切,但克拉斯纳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

不仅是因为这封信一开头的那句:放高利贷的大哥哥,你马上就要完蛋了捏~

这种恶心的语气贯穿了全信。

真正让他恐惧的是,信中详细罗列了他这么多年的犯罪事实,每一项都是真的,而且和他自己的账本记录吻合!

再加上这封信并没有通过邮局传递,而是在前天的早晨,悄悄出现在了他的书桌上。

克拉斯纳感觉到,自己的亲信中出了一个叛徒!

从那天开始,克拉斯纳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看自己的每一位得力助手时,都觉得对方就是背叛自己的那个人!

所以,今天出现在他的家里的,没有一个人是过往十多年来,一直陪伴着他的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来自爱尔兰的法外之徒。

克拉斯纳知道,自己的生意已经完蛋了,自己收购利兹联的图谋也已经告吹:

破产重组生意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一群愿意使用暴力的人,当这些人脱离了他的控制,他还能靠什么威胁利兹市的那些老板们接受“破产重组”呢?

当他发现自己生意已经难以向往常那样运行下去,发现以往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手下们纷纷逃离的时候,他开始变得狂躁、阴鸷。

他联系上了来自爱尔兰的黑帮,这群人曾在之前的一些生意里,和他有过合作。

但由于他们的手段过于粗暴残忍,连着闹出了几条人命,克拉斯纳也不敢过多的和他们牵扯,他是个生意人,也不愿意为了赚钱的事,把命搭进去。

可是今天,他还是重新联系上了这群法外狂徒。

面对这群随身配枪的暴徒,克拉斯纳却丝毫不敢像之前面对约什或麦克韦尔那样颐指气使。

纵然他清楚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境,就是这群人一手造成的——自己涉及的那几条人命,全是这伙人的杰作。

但是他依然得和声细语的和对方商量着来,因为现在,这帮人是他的救命稻草。

“各位先生,就像之前约定好的一样,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找到肖恩·李还有那个内鬼,替我跟他们好好谈一谈,让他们撤回对我的指控。”

“就像前几天说的那样,做掉他们?”对方的语气轻松的就像讨论明天的早餐。

“不,不用这么激烈,那只是吓唬他们一下,我的意思是,只需要威胁他们一下,或者绑架一两个人。”克拉斯纳连忙阻止,“他们现在已经起诉我了,是原告。如果这时候他们失踪了,警方一定会怀疑我的。”

对方嗤笑了一声,问道:“你想让我用嘴去劝劝他们吗?对不起,老子这辈子只会用枪子说服人!如果你想让我用嘴去劝你的对手,我看我的嘴可能没有这个小妞的嘴好用啊!”说话间,他向克拉斯纳身后努了努嘴,发出了一阵十八禁的笑声。

克拉斯纳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艾莎。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连一个有脑子的都没有?

这群黑帮,脑子里长得都是肌肉,而给自己当了几年助手的艾莎,又是个纯粹的花瓶!

不过他没得选。

这是仅有的几个他敢于信任的身边人了,因为他自信掌握着对方的命脉。

艾莎没什么家人,也不够聪明,又没什么技能。她的衣食住行都得依靠自己来解决,如果没了自己,不说她那个倒霉男朋友会马上死去,就连她也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维持生活的能力。

更何况,一直以来艾莎都表现得很驯顺,从不会违逆自己。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在这个时刻,他不希望自己仅剩的小团队再出现内讧了。

他冲艾莎使了个眼色,道:“艾莎,去帮我们泡点咖啡吧,我和这几位先生有事要谈。”

艾莎顺从的点了点头,离开了客厅。

只走开了一小段距离,她便警惕的回头看了看,发现没人跟上来之后,她摸出了一台手机,冲着话筒低声道:“威尔逊先生,您在哪?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温厚的声音:“请帮我们开门。”

客厅中,克拉斯纳正在和来自爱尔兰的客人们讨论具体的执行问题。

他们商议着如何堵截肖恩,据他们所知,肖恩会在利兹联的每个客场比赛前,自己开车前往比赛地点。

利兹联的下场比赛,将在曼彻斯特进行,独自开车前往的肖恩,势必会途经奔宁山脉,那里是一个很好的伏击地点。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屋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谁?!”

来自爱尔兰黑帮的头目猛然起身,高声喝问,他已经拔出了佩在腰间的手枪。

回答他的,是暴力破门的巨响。

随后,他看到了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和枪口之后,全副武装的警察们。

在警察们的簇拥下,一名警长打扮的中年手举着警官证,高声道:“杰拉尔德·克拉斯纳!我们收到举报,你涉嫌组织暴力团体、谋杀、绑架等严重犯罪。”

说话间,他扫了一眼屋内众人,道:“看来我们已经有证据了,我命令,带走嫌疑人,击毙一切意图反抗的暴徒!”

克拉斯纳的眼神变得空洞了,他怔怔的扫了一眼冲进屋中的警察们。

在那些人之中,他发现了一个怯生生的女人,她藏在所有警察之后,对带头的那位说着些什么。

看到她之后,克拉斯纳的嘴角忽然扯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他的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是你呢?”

这个女人的一切明明都捏在自己的手里,明明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能维持住她希望的一切。

自己依然有钱,远不至于破产。

她难道不明白吗?她真的没长脑子吗?!

艾莎投向克拉斯纳的眼神,已充满了怨毒。

站在她身边的,身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戴利·威尔逊看到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摇头一笑,想起了肖恩对艾莎的评价:

这个女人缺乏忠诚、没有脑子,但偏偏在面对自己的男朋友时,表现出了充沛的爱。

克拉斯纳或许永远想不到,艾莎背叛他的原因。

早已习惯了频繁遭受克拉斯纳折磨,接受了不少侮辱性惩罚的艾莎,在这些天屡屡看到克拉斯纳长吁短叹。

在多次听到克拉斯纳抱怨肖恩毁了他的生意,怒骂导致自己不能继续赚钱的肖恩应该倾家荡产之后,她本就有些动摇了,她怀疑克拉斯纳再也无法支付自己救治爱德华的费用了。

一直以来扮演着克拉斯纳泄欲工具的她,一生没怎么接触过什么商业,更不懂公司资产与老板私产之间其实没多大关系。

她以为,随着公司的无以为继,克拉斯纳也将失去一切财产。

而最直接的导火索是,克拉斯纳在某次日常暴怒后威胁了她一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断掉爱德华的治疗费!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威胁艾莎,以往的艾莎都会委曲求全,以各种形式的讨好换取克拉斯纳的“原谅”。

但是这一次,艾莎相信了,她不再觉得这是威胁,而是觉得这是克拉斯纳对自己经济情况的诚实表述。

因此她前往医院,用自己身上仅有的钱支付了爱德华的住院费后,坐在医院门口痛哭。

因此她才会在梵迪那番话后失神,在得知约什依然愿意帮助爱德华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遗憾的是,艾莎并不知道这一切,她为了表达自己离开克拉斯纳的决心,甚至潜入他的书房,拿到了不少他教唆犯罪、参与谋杀的罪证。

这些证据在展示给来自英格兰各地的记者们之前,就已经被肖恩·李送往了市政厅。

这个晚上,克拉斯纳被戴上头套,押上了一辆警车。

当警车呼啸着穿过市区,奔向埃兰路附近的那间监狱的时候,被蒙住双眼的他,听到了车外传来的两声鸣笛。

一辆莲花,与警车并行了百来米,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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