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斯图加特,傍晚18:00整
太阳收走了它的最后一点余晖,淡棕色砖墙褪去镀过的金箔重又恢复了沉默的本色,宽阔正门上镶嵌的字牌有些看不清,在两条街的拐角处这座两层高的平顶建筑迎来了不少的访客,他们络绎不绝又行色匆匆像是行军蚁般频繁地走来走去。
夜幕下人们点起油灯将之提在手里,晃晃悠悠的影子交杂错乱看得人有点眼花,偶有一点光亮打在门牌上隐约能看出“剧院”的字样。
还没等马车停稳夏洛子爵就掀开帘子跳了下来,带着冷意的绿眸盯着大开的门扇看了一会然后快步向着里面走去。
在他后面还有一个叼着玳瑁烟斗的绅士踩着马车的下檐出来,这是甘贝特侯爵,同属于秘党长老会的一员,与夏洛子爵平级。
“很少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了。”
甘贝特侯爵摇头。
“一头狮子就算老到动弹不了病到形销骨立,也无法容忍鬣狗对它的挑衅。”
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夏洛就是这样一头骄傲的狮子啊。”
“听说这次秘血圣教团想动他新收的那个弟子么?”甘贝特侯爵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看着他们消散在浓重的夜色里,“S级,时间·零……真是恐怖的天赋啊。”
“但是天才也需要成长。”
与甘贝特说话的是马耶克勋爵,现在秘党实际上的掌权者,长老会的首领。
马耶克耸耸肩:“检讨吧甘贝特,这是秘党工作的一次重大失职,我们居然差点让这些肮脏的臭虫摸到家里去,还好昂热没有出事。”
“看来有些人觉得秘党的刀已经钝了,斩不断他们的头颅。”
甘贝特侯爵活动了一下肩膀,“我听说这次活动的情报居然是赏金猎人公会那个神秘的老板提供的么?”
“已经通过可靠渠道验证过消息的准确性,秘血圣教团的确最近在这里有一个大型集会,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话说你见过那个老板么?居然连秘党的情报机构都没有捕捉到半点痕迹。”
“也许是我们的某位老朋友也许是某个深藏不露的家伙,谁知道呢?”
甘贝特说,“探索一直是秘党的弱项,孩子们只信奉手中的刀锋而越来越忽视讯息的重要性,我觉得这样的现状需要改变一下了,以往的精英们都在老去,秘党不能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有道理……唔,你说我们前阵子讨论过的那件事怎么样?由秘党出资来建立一所传授秘密知识的学院,只招收混血种当中的精英,像大学那样设置各类课程,为他们找到最好的老师提供最好的条件!”
“我们将会培养出更多更加优秀的人才,将他们组成军队的话,足以解决这场漫长的战争吧?”
说到这里马耶克勋爵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想想看,也许以后我们可以称呼你为甘贝特教授。”
“听起来好像不错。”
甘贝特侯爵喃喃低语,眉眼低垂似乎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切实可行性,“让我想想我们要准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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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已经清理出来了么?”
夏洛子爵大踏步地走进这间剧院,目光略过来往的秘党人员直指剧院二楼,一道螺旋的木质楼梯是唯一能够登上二楼的路径。
实际上剧院并没有完成一到二楼之间的封顶,整个二楼只有一半有着深色木质地板的支撑,一套套华贵的桌椅被立起的墙壁隔开分为不同的包间,最外侧是一道长长的木质围栏防止客人从二楼跌落下来。
“是的。”
一个年轻人凑近接过话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猎装,虽然表情谦恭但整个人仍是透出一股子昂首的傲意,“我们的人已经对剧院当天的观众进行封口处理,他们不会出去乱说的况且观众们也没有真的看到什么。”
“经过我们事后的调查发现秘血圣教团至少出动了5名B级混血种和两名A级混血种,所有人的言灵都是为刺杀与搏斗准备的,他们隶属于圣教团中‘影’的部分,面部早已毁去辨别不清,是疯子中的疯子。”
“弗里德里希·冯·隆?”
夏洛子爵蹭蹭蹭地上着阶梯,头也不回地问。
他认识这个“猎人”,是秘党里很优秀的年轻人,甘贝特侯爵的学生,被秘党内部称为白鸮,血统等级达到A级。
其实他已经有些微微喘气额头见汗,这样的运动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大的负担了,但夏洛子爵仍然坚持着来到现场看一眼。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虫豸居然敢在“银翼”的脸上撒野,意图袭击他最后收下的一名学生!
“子爵,是我。”
隆向他微微欠身,随后赶在前面为他拉开了一间包厢的门:“昂热是在这个房间遇袭的,袭击者的首领在拉开房门的第一瞬间就拔出了枪,但昂热反应很快激发了言灵快速地抹了他的脖子。”
“但是昂热还没有很熟练地掌握言灵使用,加之圣教团似乎有什么可疑的炼金药品可以使用,在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昂热已经力竭,而袭击者的首领却还没有死去,反而是冲着他的位置开了一枪。”
夏洛子爵深呼吸,稍微抬了抬手停止隆再继续讲下去——实际上单单是看着屋里杂乱的景象已经可以看得出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包厢的后侧破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连着打通了几堵墙穿过茶室直通剧院之外。
那是一个拥有言灵·肉宫的秘党成员造成的,目的是为了使昂热能有机会从这条路径逃离——肉宫是青铜御座的下位言灵,序列号仅排在六十多,作用就是极大地强化肉体,减弱疼痛。
也正是这样的作用才让那位秘党的成员得以开辟出这么一条不一般的逃跑路径。
昂热从这里跑了出去跌落在街面上陷入了昏迷被人扛着跑到安全的地方,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而在场的其他秘党成员几乎全军覆没,当秘党的调查队入场时还留有微弱呼吸的只有一个四肢都被砍断被划瞎了双目胸口插着一口长剑的成员。
他的言灵提供了无比顽强的生命力,但这个时候言灵反而让他感受到了更多的痛苦。
两个小时后他在痛苦中死去了,而他甚至无法说出最后的遗言——他的舌头被某种炼金武器齐根斩断,声带也被破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圣教团的疯子们是刻意把他留在最后的。
“该死的……杂种们。”
夏洛子爵低语,嘴角抽动居然扯起一丝微笑,但那双威严的黄金瞳慢慢地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灼热得好似要焚尽一切,“行动队准备好了么?告诉贝奥武夫,这次的行动我也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