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铁杵着狼牙棒,站在南门守了一个时辰,便抓了些许个蟊贼挂在了城楼上。
有了这么恶门神,即使城中再乱,也没有人再敢来这里生事。
“这等蟊贼,何足道哉!”
“看来还是洒家献花有方,寨主才肯轻饶我这一次。”鲁铁转动着小脑子,在夜风中思索着。
他觉得定是自己吃花酒也没忘记寨主,寨主才会找了件易事,让自己将功赎罪。
凉风吹过南门,鲁铁将南门的健勇分成了两批,轮流值守。
及至后半夜时,有些昏昏欲睡的鲁铁,忽见南门大街的远处,出现了一大队火光。
鲁铁立即打起了精神。
“鲁统领,南门可有事?”
火光中,忽然奔来一骑瘦马,马上乃是冷面周虎。
“原来是周统领!”鲁铁见是寨主的护卫大将来了,立即迎接了上去。
“南门只有几个蟊贼来惹事,都被我挂在城楼上了!”说着,鲁铁用手指了指后面高挂着的几个蟊贼。
“寨主来了,都打起精神!”
听说朱应辰这大半夜来到南门,鲁铁不由得一惊,伸头便向火光处望去。
黑雾浓浓至,红光漫漫连。
片刻后,只见得朱应辰提着长剑,统着百余人,押着十几车钱物而来。
队伍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还有两员大将驭马当头,后面一列火把延伸向后。
“今夜屯兵在此,明日一早,再出城离开!”朱应辰命令道。
到了南门,朱应辰便在此地安营搭铺,权且暂住两个时辰,等天亮了再出城。
同时,他也在此收束所有的队伍。
他原本计划在这沧州城待上几日,但一想到现在的情况,朱应辰就知此地不宜久留。
不仅是沧州百姓被他们惹得怨声载道,暴乱不断,他们自己的队伍现在也变得涣散不堪。
见到花花世界,夜里有些队伍甚至都找不到人影了。
这第一次进城,他犯了大错。
这群匪兵本现在就不适合充任城市的秩序维护者,而他想当然地把他们拉来管理城市。
队伍一撒开,沧州乱了,自己也乱了。
匪兵就该做匪兵的事,集中一起,劫掠了一顿就该撤走,何苦还要去模仿朝廷官兵维持城池秩序。
东施效颦!
又当兵又当匪,里外不是人!
其实,他来这里的初意,就是劫掠一顿。
不过,一看到这样的大城,他就忍不住想占而据之!
……
一夜过后,沧州城却是被四百匪寇祸害得墙翻地覆,乌烟瘴气。
但凡昨夜有支官军来援,他们这伙四百人的涣散队伍,铁定要被扫灭大半。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朱应辰带着近四百人的队伍,准备撤走。
从夜里开始,周虎带着精锐队伍,便将城中的健勇一批一批地扫了回来。
“寨主,就不多留两日,咱还能搜到更多钱物。”黄赋凑到朱应辰身边小声道,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呵!”朱应辰看了黄赋一眼,“别被这些浮财迷晕了眼,我还想多活几日!”
“该报的仇,也报得差不多了!”
刘钤辖和何知州这两大祸首,朱应辰虽然没杀,但这两人前途尽失,些许还要挨上朝廷一刀,又或者流放远恶边州。
“走!”
朱应辰一声令下,虎头寨的弟兄押着抢夺来的钱缗,从沧州南门开始撤出。
至于这早乱的沧州城,那就交给何知州头疼好了。
而他自己,还是多想想怎么改造这伙匪兵。
在未来的三国大战中,这样的队伍,要怎么去应对辽兵?更何况金人?
若是夺取天下,能靠这样的乌合之众?
……
当日中午,车队就顺利赶回了野猪林盐场。
中间路上,不见一个蟊贼袭扰,也不见官府的来截杀,连着路上的百姓也是纷纷避退。
朱应辰和这众匪简单吃过午饭后,也没有任何耽搁,立即将钱物送上船运回登州。
同时派遣大将黄赋亲自押运。
这些可都是山寨经营发展的资财,朱应辰可不敢悬放在此。
忙到傍晚太阳落山,众匪才各自回营休整。
……
另一边,虎头寨众人走后,何知州也被释放回了州衙。
“何知州,你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那群海匪们逼迫的。”鼻青脸肿的何知州对面,却是在哀求着的刘钤辖。
不过何知州却是没理会刘钤辖,而是自顾在写着自己的奏书。
这两天的事情,他要立即上报给高阳关路安抚使司,首先将自己的责任撇开,至于扛锅的,那铁定就是眼前的刘钤辖。
北宋熙宁七年(1074年)分全国为二十三路。
即京东东、京东西、京西南、京西北、河北东、河北西、永兴军、秦凤、淮南东、淮南西、河东、两浙、江南东、江南西、荆湖南、荆湖北、成都府、梓州、利州、夔州、福建、广南东、广南西。
此后,续有并合分增,崇宁四年(1105年),增设京畿路,成二十四路。
不过这种常见的分法说法,其实是以转运使路为说。
若以安抚使路分法,河北东路就要改分为大名府路、高阳关路。
鼎鼎大名的大名府,驻有河北东路转运使司、河北东路提点刑狱司、大名府路安抚使司。
而监管沧州兵事的,是高阳关路安抚使司,治所河间府。
“刘钤辖,我劝告你,要走尽快走!”
“否则,我就要将你拿下了!”何显头也不抬,冷肃道。
“何知州,就是一点机会都没了吗?”听到何知州的话,刘钤辖心似是沉入了水里,怅然嗟叹。
“所有人都知道是你投了匪寇,引匪寇入城,惹了这等泼天大祸!”
“现在沧州百姓都恨不得生吃汝肉,寝汝皮!”
“我那也是被逼的!”刘钤辖有气无力地反驳道。
“休要多言!”
“来人!”说到此,何知州就要赶人。
见事已至此,刘钤辖只得转身离开,然后走着小路,偷偷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院里无人,他也顾不得休息,剪了头发,抹了土灰,乔装打扮一番,让人识认不出。
然后便带着大量钱银,背上包裹,系了腰刀,戴上红缨毡笠,骑了一匹快马,向着河间府而去。
那里是安抚使司所在,他也还有些许朋友亲人在此。
四处求援打点一番,或许还有些生路。
就在刘钤辖奔出沧州城的时候,城中各个大户也派出了信使,将匪寇屠戮劫掠的消息传了出去。
同时,何知州的信使,也带着他的奏书,向河间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