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海风和畅,波浪层层叠叠。
六艘大福船已经在码头等待已久,水手们挂起了风帆,随时都可以起锚远航。
朱应辰站在高台上,扫视着底下的健勇,这些都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是未来入天下大局的本钱。
“登船!”见一切妥当,朱应辰高声喝令。
“得令!”
令出旗动,三百健勇提刀挈枪,分成了六部,开始有序登船。
每艘福船,除了要运送五十名健勇,还要装乘大量的武器粮食,这些都是沧州之战不可缺少的。
三百健勇在船舱中稳定下后,朱应辰也带着跃跃欲试的众匪头,分头踏上船去。
朱应辰领头船,周虎为副,黄赋在第二船,鲁铁在第三船……至于范德彦这些内政治理之才,则都是留守登州和虎头寨。
周虎乃是朱应辰的护卫大将。
……
大船顺风顺水,不过三日,就从登州靠近到了沧州沿海。
潮稳海阔。
“寨主,前面就是沧州野猪林盐场。”
清晨,朱应辰站在福船女墙后面,欣赏着海上的日出,底下的健勇忽然来报。
这野猪林盐场,就是他们在沧州的三大盐场之一。
盐场有个大码头,平日里能停靠诸多走私船只。
“慢慢靠过去。”
不一会儿,朱应辰的大福船,就靠近了盐场,同时船上健勇也拿起了弓弩,做好了提备。
“寨主,岸上来人了。”
忽然,海面上,一只小船迎着海浪,从波光中闪出,向朱应辰的大船冲来。
船上的健勇立即戒备起来,床弩也悄悄将箭头瞄准了小船。
一盏茶后,小船靠近了朱应辰的大船,不过看船头上的人的打扮,似乎这是虎头寨的帮众。
“是刘髡儿!”船上的朱应辰,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刘髡儿,上来。”待到小船靠到大福船,上面的健勇甩下一条粗实船绳。
刘髡儿看着落下的船绳,脚尖一跃,稳稳地抓住船绳,三步并两步,向着一层甲板攀爬而上。
登上甲板,不待有休息,就上福船二层甲板面见朱应辰。
“寨主!寨主您来了,可真是好!”不想刘髡儿一见到朱应辰,就伏地疾呼。
“刘髡儿,沧州的情况如何,速说来?”朱应辰皱着眉头,却没一句废话。
“寨主。”看着寨主问话,刘髡儿立即站起来。
“前日我们登陆在这,正好撞见了二十余沧州兵丁,趁着他们不备,将他们全部杀散了。”刘髡儿左手挥动,右手比划,“俺可是亲手宰了一个。”
“这功劳会记下的。”朱应辰点点头。
“不过,昨日,他们又引来了百余兵丁,敌人势大,又有强弓劲弩,樊宝统领带着我们拒地而守,略有些损失!”
“僵持了一个时辰,就在万分危急之时,还好有李坚统领领兵来援。”
“我们兵合一处,堪堪将敌人杀散!”
李坚和秦多兴率两百健勇,负责镇守野豹寨,统领沧州事务。
不过这次沧州州衙的突袭,让他们损失惨重。
“不过今日,恐怕沧州的兵丁还会再来,我们正想着怎么杀败敌人,没想到……”
“没想到……今天寨主来了,那些个贼配军,现在不足挂齿!”刘髡儿摸着他那本就没几根头发的秃头,略带着尴尬看着朱应辰。
“这样……”朱应辰略微摇了摇头,“李坚带来多少弟兄?”
“回禀寨主,李坚统领带来了五十余人,都是沧州的精锐。”
“沧州其他人呢?”
“都分散躲起来了,大家都知道寨主会来接应的。”刘髡儿笑呵呵地说道。
“走,登岸!”了解了大致情况,朱应辰心中也有了打算。
片刻许,朱应辰的大船首先靠向了岸边。
然后,后面跟着的第二艘大船也找到了位置停靠。
六艘大船纵行而来,又横向而靠,给码头上等待的樊宝诸人,都带来了些压迫感。
“见过寨主!”
见到从大船上走下来的朱应辰,樊宝和李坚都是有些严肃。
特别是李坚,当朱应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的时候,他脑中似乎有一万个念头闪过。
这沧州之难……这野豹寨老幼……这该是如何弥补……
“传令,让六艘大船立即离开!”但朱应辰却是转头看了一眼码头上的大船,然后命令道。
“今日,我们就等官兵到来!”
说罢,朱应辰就开始调动盐场的四百多健勇,雷厉风行。
樊宝领一路百人健勇,李坚为副,镇守着盐场的正门。
黄赋领一路,埋伏在盐场南侧,郑万里领一路,埋伏在盐场北侧。
郑万里也是虎头寨一员猛将,人称“郑屠夫”。
最后的一百余人,由朱应辰亲自带领,埋伏在盐场内。
安排完毕,朱应辰立即又撒出十余个探子侦察敌情。
随后,又命士兵在盐场内的大道掘下陷坑数十处,上面浮土虚盖。
只是当日,官军并没有来袭扰,让朱应辰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最后无奈让疲惫的众兵回盐场休整。
傍晚时候,又有两艘大船从海上飘了过来,这是武忠带领的海鲨寨的另外一百人。
至此,盐场中健勇已经齐整。
“寨主,沧州城里有消息了。”也就在此时,朱应辰也得知为何今日官兵没有来。
“那何显今日在聚贤楼中,邀请沧州官员和士绅。”
“好像是为了庆祝掀了我们的野豹寨。”
听到这一消息,正就着咸菜吃着麦饼干粮的朱应辰,差点就把桌子给掀了。
“狗东西!”朱应辰低骂一声,“让李坚过来一下。”
……
第二日。
穿着野豹寨灰色套服,戴着茜红巾,骑着一匹棕马的李坚,带着五名骑兵、三十名步卒,大摇大摆地从盐场正门而出。
这次是寨主让他戴罪立功,李坚一点也都不敢怠慢。
三十六人,打着一杆大旗,晃晃荡荡地走上了官道。
“野豹寨李坚!”
五个大字也随风飘荡。
路人客旅见到了李坚这群人,皆是一副好生奇怪的样子,却又不敢多言。
走到一处岔路,有一座小酒肆,酒肆里两个禁军正在吃酒,忽然发现大队的匪兵出现,吓得两人飞似的从后门翻走。
待到李坚等人走远,两个禁军立即提着长枪,向沧州城奔去。
李坚一行人,行了四十里路,正午时候,便到了烈风滩盐场,这是虎头寨在沧州的三大盐场之一。
只不过,现在盐场中无一财物,无一帮众,只有十个官兵还守在这里。
“跟我冲!”
李坚舞起长刀,纵马直取,后面兵马齐进,一个回合便结果的门前的四个慵懒的官兵。
远处惊诧的几人,见到气势汹汹的匪兵,不敢应敌,一哄而散。
夺回烈风滩盐场后,李坚留下四人在此看守,吩咐了这四人一番后,便带着剩下人又大摇大摆地返回野猪林盐场。
……
“这些个腌臜草寇,咱歇息了一日,就还以为我是怕了他们,竟然敢出来闹腾。”傍晚,沧州城中,刘钤辖听着手下的报告,怒火中烧。
刘钤辖此时根本不知道朱应辰带着援军来了。
“现在那群草寇都是在野猪林盐场?”
“回禀钤辖,这些个草寇,基本都聚在野猪林盐场,估摸着还是有百余号人。”
“那好,明日一早随我出发,本钤辖亲自平了那野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