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府相比苏州,已然是大州府。
虽然前些日子刚刚被辽国朝廷抽调了一些人马参与北面的伐金战事,但依然兵丁丰足。
这次支援苏州灭贼,镇海府一口气又被抽调了八百兵丁。
城内上下,也颇有怨言。
“冯副使,前面就是松树坡了,过了那片山坡,向西再去七八十里,就到苏州城。”
第三日上午时候,镇海府的兵丁才姗姗来迟,领军的乃是镇海府防御副使冯亭。
另一边,朱应辰在此地已经蹲伏也快两天了。
“时候差不多了,还是走快一些,免得耶律都统恼火。”冯亭对着手下道。
他这一路上都在磨磨蹭蹭,就是不想太早去苏州城。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该去还是得去。
冯亭骑在高马上,摇晃着很快便到了松树坡前。
松树坡是一片起伏的坡地,其间有一条蜿蜒大路,他们要经着这大路,穿过松树坡。
众人列队而行,如一条长蛇,进了松树坡里。
“当!当!当!”
走了百十步,到了松树坡中间,忽然听得前面坡上传来一阵锣响,昏昏欲睡的冯亭慵懒着被唤醒。
行走的队伍也突然止住。
三军扰动。
“何人在戏耍我等!”冯亭大怒着问道。
他从未想过这里会有什么埋伏。
只心想是那个刁民,在戏耍官军老爷。
“冯副使,前面来了一队土匪。”手下匆匆忙忙地从前面赶了过来。
“土匪?”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冯亭气冲冲地驭马向前,两边的亲兵紧忙跟上。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挡着官军去路,还不速速让开,否则要尔等好看。”冯亭骑在马上,对着对面一众匪寇大骂道。
他不想多生事,不然直接命手下弓箭伺候了。
“哈哈哈!”拿着大狼牙棒的鲁铁,带着五十个健勇,横在大路中间,放声大笑。
“你又是何人?敢不打招呼,就过爷爷的路。”
冯亭凝眉未理。
“可知此路是谁开?”鲁铁又洪声问道。
“你这些昏头的剪径小贼,快滚!”冯亭盯着鲁铁,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喝骂。
“直娘贼!今天天兵到来,尚不知死,还在这胡口乱言!”见对面官军如此凶恶,鲁铁也朝着冯亭大骂。
这时,看着如此嚣张的土匪,冯亭突然稍稍冷静了一下,心头也生出一阵狐疑。
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些匪寇这么大信心,跟着官军如此纠缠。
“哈哈!”
“底下的贼军,还不快快束手就缚!”就在此时,左右两边的山坡上,突然从林草中,冒出来大量的壮汉。
个个手持的刀枪弓箭,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两三百人。
“什么!”看着两侧土匪,冯亭心中一惊,也勒住了惊慌的坐骑。
不过稍稍片刻后,冯亭也又缓了过来。
毕竟自己带着八百官军,这些个土匪,还不足为惧。
“腌臜草寇,阻拦官军,你们莫不是想粉骨碎身,寨毁楼焚,九族尽灭不成!”冯亭又回声喝道。
另外脑子也在快速思索,这辽南之地,哪里有这样的大匪。
“哈哈!”
“你这等无知小将,到此时还不知死期已至,尽然还敢在此狺狺犬吠。”
这时山坡上,闪出了一个年轻匪头,持弓背剑,对着冯亭喝道。
此人正是朱应辰!
此时,他的两百伏兵正借着嘶吵的时间,绕向了辽兵后部。
“哼!文面小匪,该死狂徒,怎敢乱言!”
“你们在此,究竟意欲何为?”冯亭对这股匪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乃是官军,为何偏要在此地拦着他们,这有何好处?
莫非……这是苏州关的那股匪寇……
“意欲何为?那自然是要将将军留在这里。”朱应辰冷声道。
“不过,降者不杀!”朱应辰又洪声道。
“大言不惭!”冯亭听罢大怒。
“取死之徒!”见到这股匪兵不知好歹,冯亭也不想多言,看来,这不是苏州关那股匪寇,也跟他们有关。
那今日,权且就当提前剿匪了!
“冲上去,将这伙土匪全部剿杀!”冯亭拔起长剑喝令道。
自己带着八百人,还怕这两三百匪寇不成!
“杀!”众兵丁得令,立即成批成批地向着两边的山坡涌上去。
因为人多势众,加上自己是兵,敌人是匪,这八百官兵皆是士气高涨。
八百官兵,成汹涌之势。
另一边的虎头寨健勇,虽然身处高坡,以逸待劳了两日,但面对这漫山遍野的官军冲锋,一时间还有些慌神。
三百健勇,踌躇两边,只是用弓箭还击。
“腌臜打脊泼才,叫你认得洒家。”见形势有些不对,鲁铁当即提起狼牙大棒,朝着冯亭冲杀过去。
两边的健勇,见状紧随其上。
“拦住那恶汉!”见到鲁铁向着他莽冲,冯亭立即命令拦住,自己则是往后稍稍挪移。
“砰!砰!”
鲁铁也是有这万夫不当之勇,一个照面,就将两个官兵捶得口吐鲜血,眼看就活不成了。
五十健勇,列在其左右,护卫厮杀。
见鲁铁已经身陷战阵,朱应辰也再耽搁,提起重弓,抽出长箭。
在左右两边期待的眼神中,弯弓,搭箭,瞄准。
现在骑在大马上的冯亭,其实就是个活靶子。
“嘭!”弦落箭出,行云流水。
“簌!”
似如闪电划过!
“砰!”战场上,传来一阵重响。
一些兵士健勇随意转睛一看,然后皆是心头一震。
却是见那冯副使被一支粗长的羽箭从马上射了下来,死死得钉在了地上。
“咕咚!”冯副使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头脚抖动着,像是一条在岸上挣扎的鱼儿。
最后抬起右手,指了指朱应辰的方向,似乎是在骂朱应辰卑鄙无耻!
然而,没能说成一个字,便扭头暴亡。
“尔等主将已亡,还不速速投降!”朱应辰大吼道。
“尔等主将已亡,还不速速投降!”旁边的兵士,连忙跟着喊道。
喊声很快便传遍了战场。
官军兵士听闻,都扭头看向冯亭方向,此时,只见得战马围着一具尸体来回转动。
再看,那正是他们的将军。
看着自己主将就这么被钉死在地上,正在厮杀的官军,无不胆寒,军心大挫。
一些兵士,开始往着后面挪步。
“杀!”
“剿灭这些匪寇,替将军报仇。”关键时候,官军中的一年轻校尉大吼道。
然后拿过大旗,亲自举着往前冲锋,阻挡住了颓败之势。
不过此时,他也防着朱应辰那边的暗箭,在兵丁中左右穿插,让朱应辰找不到机会。
“咚……咚……咚……”
关键时候,朱应辰身后又敲响了重鼓。
“杀啊!杀啊!”
鼓声响起,辽兵后路又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埋伏在后面的两百健勇,直接将辽军后路堵住,然后围杀了过来。
“走,随我冲杀!”
朱应辰见时机已到,当即甩下弓箭,抄起旁边的长戟,朝着官军阵中冲杀而去。
“杀啊!”然后山坡上的所有健勇,也跟着冲杀下来。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将这些刚刚没了主将的辽兵,又淹没到了慌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