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九日，距离除夕日还有一天。
早上，薄雾蒙蒙，寒气森裹。
虎头堡上，所有兵士将头都在认真地擦着的刀枪弓箭，或是检查着守城器械。
完全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气息。
城内的妇孺老幼，在前几天的时候，都已经送到了北隍城岛，包括苏展也被朱应辰送走了。
“寨主，今日金兵会来吗？”城墙上，鲁铁站在朱应辰一边问道。
为了抵御完颜迪古乃最后的攻击，朱应辰将鲁铁和郑万里都召了回来。
同时又命薛瑞安和牛德满率部靠近虎头堡，以为策应。
“差不多就是今天了！”朱应辰回道。
朱应辰等着金兵发起总攻，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一直等到今天。
朱应辰不相信迪古乃会将最后总攻的时间，定在除夕或者是正旦日。
“咚咚咚……”
“咚咚咚……”
辰时两刻，也就是七点半的时候，远处的金兵大营，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擂鼓声。
每一声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震得人心旌摇曳，让整个空间都为之颤动。
“来了！”朱应辰眼中神光乍起。
金人的总攻终于来了。
“通知各部，速速归位！”朱应辰令道。
“诺！”鲁铁也浑身冒劲，被这群金人围着，他们都没办法过一个好年，现在终于要开打了！
辰时四刻，五千金兵分为五部，整齐列队在西面山地之上。
完颜迪古乃正居中军大纛之下，指挥着五部兵马。
完颜蒲察驭马列于前军，担任先锋大将。
迪古乃是有意将先登之功让给蒲察。
“呜呜呜……”金军中，雄厚的号角声吹起，在山地之中震荡远去，似乎要驱散这一片片薄雾。
这也是开始进攻的信号。
“出击！”完颜蒲察兴奋地挥刀大喊着，仅仅这两个字的嘶喊，似乎都要将嗓子喊破。
随后，立即带着一千前军士兵，开始缓缓向前压上。
位于最前面的，是推着轒辒车、木幔、云梯车的队伍。
轒辒车是用来护送士兵靠近城墙的“装甲运兵车”；木幔则是用来阻挡空中的箭矢。
云梯车是安装着折叠攻城梯的木车，并且下面也可以藏着士兵，士兵可借着云梯车避开箭矢抵达城下，然后转身登上云梯车爬向城墙。
这一排之后，则是三十多架飞梯，它们才是士兵们登城的主要器械。
抬着飞梯的，还有跟在后面的，都是已经准备好杀上城头的精锐。
马在动，旗在吹，兵士们整排整排地向着前面踏步而去。
“轰……轰……”
片刻后，两边的投石机，率先开始发力。
巨大的砲石从空中划过，呼啸着如死神在宣喊。
双方的投石机数量都不多，砲石的准头有限，所以其实造成的伤亡也不多。
但给双方的士兵带来的心理压力却很大。
特别是对虎头寨子的健勇来说，他们的战场经验远不如对面的金兵，这种恐怖武器造成的惊慌，更甚于敌。
还好寨主朱应辰一直站在城墙上，丝毫不怕敌人砲石的样子，这倒让士兵的心安稳了不少。
“砰砰……”
投石互战后，虎头堡上的床弩很快就开始向着金人逞露凶威，一柄柄长弩箭，如妖蛇急窜，在金军中掀起血雨腥风。
特别是前排的轒辒车、木幔、云梯车，这是床弩的重点进攻方向。
完颜蒲察紧紧地盯着城墙，这些辽兵的套路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看起来颇为淡然。
不到半刻之后，城上的普通箭矢袭来了。
“前队加速冲锋！”
“后队准备弓箭反击！”蒲察也提起了长弓，准备袭射城墙上的辽兵。
“簌！”片息之后，蒲察率先向城墙的虎头寨大旗飞射去一箭。
“砰！”旗杆崩响，虎头大旗应声而倒，掉落城下。
“好！好！”
四周的金兵，见到自家主将箭术如此犀利，纷纷叫好。
金军前锋士气大振。
所有持弓的金兵，也纷纷跟着向虎头堡射去利箭。
“所有将士，随我杀！”蒲察见士兵可用，也颇为兴奋，当即策马前拱。
“簌！”然后又是一箭飞出。
这次虽然没射到虎头寨大旗，但却将城头上的一个拉着弓，露出半个身子的健勇一箭击中。
这倒霉家伙直直倒了下去。
战斗一开始，似乎金人就开始占据了上风。
“寨主！”城墙上，鲁铁有些担忧地凑到了朱应辰旁边，“那金将太过猖狂了！”
鲁铁知道朱应辰的箭术，所以想让朱应辰赶紧压制一番。
“班门弄斧！”朱应辰也冷笑道。
“取我的弓来！”
“好嘞！”鲁铁笑着亲自去帮朱应辰取弓。
朱应辰用的是八石重弓，寒铁包裹，冷光肃肃，看着就感觉恐怖无比！
鲁铁捧着弓来，旁边的士兵又递来了特制的长箭。
朱应辰搭箭弯弓……
远处，完颜蒲察一边射箭，一边督促着金兵冲锋。
一骑高头大马，甚是显眼！
“将军，已经很靠近城墙了，您是否要注意点？”旁边的护卫也提醒着完颜蒲察。
万一被城上的乱箭暗伤了就不好了。
“哼！”
“对面都是蛇鼠之辈，又有何惧！”蒲察现在正是欢畅之时，哪里愿意躲在军阵之后。
“将军，敌人也有神箭手……”护卫轻声道。
听到护卫的提醒，蒲察脑中一滞，然后就想起了上次敌将三箭落三旗之事，心头不禁一寒。
整个人也缓了下来，似如被当天泼了一盆凉水。
“好！”蒲察向护卫点了点。
就在此时，蒲察忽然感觉胸口发闷，似是要窒息一般，然后一种不好的感觉直冲天灵。
蒲察抬头看向了城墙上。
就当此时，一道黑光迎面而来。
“砰！”
一支粗长的箭矢直中蒲察面门！
……
“将军！”
“将军！”
这位金国贵族，年轻俊杰，来不及反应，就倒下了马。
两面的护卫连忙慌张地下马围了上去，仔细一看，一支长箭从蒲察上脸穿进。
蒲察倒在地上，还在痛苦地抽搐着。
“快快！”
几个护卫手忙脚乱着。
先将长箭砍断，只留下箭头部分，然后几人拥抬着蒲察赶紧往战场后面撤去。
战场上，见到自家主将被一箭射得生死不明，正在冲锋的前军士兵都有些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都还没登城，主将就倒下了。
士兵们群龙无首，士气顿时大挫！
反观另一边，见到自家寨主一箭击落刚刚还嚣张无比的金将，城上的健勇士气大振。
“寨主神威！”呼喊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