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赶路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顾余呼吸一窒。
手上一捏，引得霞飞双颊，这才罢手。
语气沉闷，不过心下还是留了柔软：
“往后不要轻易露出真身，出来我会给你隐气符的，就听我的。”
虽然不知道此世是不是狐狸都会化出几尾，是不是那些家族有辨别之法。
但大哥说过妖族中纯狐受人觊觎，他不想惹麻烦。
连日相处下来，苏祈觉得，这算是顾余头一次最直白的话了。
想到这，娇媚一笑，露出两对虎牙，环着顾余的脖子，一副娇态实在惹眼，令顾余深怕踩空。
赶紧转移话题，语气平淡：
“你还知不知道，有哪些烈性一点药物...”
“唔...我不认得...我诞生灵识以来，就觉得蘑菇挺好吃的...储物袋里的，大多是奴奴住的地方都会有的...”
听到这，顾余这才放下心，这不是个扮作猎物的猎人。
坊市那些灵药，看来她是真认得不全。
不过竟然也有皮来财那样可以识得灵药财宝的天赋，家里还能自己长灵药...
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多问，反而专心赶路。
...
五月十二，日头高悬，顾余终于踏足林苍城城内北域。
如此大的城池，难怪说三千里外的姑射城，是相邻的。
此地位于正中黎氏仙山的北面，顾余自东门进，还需要走城内四通八达的直道，绕过仙山。
顾余远远望去，处处檐角飞翘，斗拱层叠。来往更是繁荣，这便是中轴之地的繁荣地带了。
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白墙黛瓦，古朴典雅。
这里有着神朝设立在城内的各处衙门机构。
神朝机构与黎氏仙山之间，还有林苍城内外最大修仙坊市销金坊。
内里除了设有寻常修仙仙族及凡俗平民的一应所需之外，便是销金台了。
此行要去百工院，自然就不好再继续带着小狐狸了。当即带着小狐狸逛了访市。
寻了处客栈开了间上好的客房。
“把你的禁忌之法全部用上，隐气符继续用着，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
把装有灵药的那份储物袋，递给了小狐狸，当即说着。
苏祈也知顾余接下去就不方便带着。这才默默点了点头。
出了门，向着大道后头的百工院疾跑而去。
百工院占地不大，正中的楼阁高耸入云。
站着瞧了许久，也不见修士进出，与刚刚的销金坊相比，实在是显得冷清。
到得百工院的正门。
正要踏门进去，却不知有几个年老的修士，正提着行囊，对院中仆役跪地，嚎啕痛哭。
那两个仆役神色颇为不忍，两手掺着年老修士，语气无奈道：
“院使大人也念尔等艰辛老迈，但如今上头已经明令，虽心有不忍也希望老前辈们拿着盘缠，好好上路吧。”
“呜呜呜...我辈儒修，为何落得这般田地...”
“呵呵哈哈...那群老贼...呵呵呵...书画入道...到底是圣贤道，还是他们的屠龙术...”
为首的老修士突然吐出一口老血，便要以头撞柱。
“非是我百工院对不住你们，你们更莫要在这信口雌黄，扰了上头的安排...”
“带着安家费，自去寻一处祖地开基去吧。”
有声音浑厚，自院内正殿传出。
紧接着那为首的老儒修，无风自动，本要撞柱子，却向后一瘫。
几个稍微年轻的修士面露苦色，赶紧上前察看。这才对着正殿，叩了头。
一边用袖子拭着眼泪，一边背着老修士退了出去。
顾余本只是站在门口好奇探头，这会儿顿时懵逼。
“这情况，怎么看着像前世的裁员...”
心下腹诽着，毕竟那些儒修看着都是头发花白了。很明显是干不动了，给赶走的。
眼看那些儒修离去，又发现门前站了人，那两名仆役赶紧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下：
“道友可是来领兼修之艺的？”
顾余点了点头。这才被领入了正门。
越过院中那座高塔，径直到了大殿，抬头望了望门头，上书“天空开物”。
顾余咧嘴一笑，倒觉得颇有意思，一股工科的味道，正合他胃口。
“到这里竟然笑得出来？”
殿内摆设简朴，只有一人一凳一桌，桌上摆着几道玉简，几把刻刀。说话都能听到回音。
那率先开口的，留着不修边幅的胡须，身形枯槁，倒是皮肤白净眼睛有神。
这会儿正在拿着一枚玉简，开口询问。
顾余定睛细看，这打扮的跟刚刚那些人一样，也是儒修...
心下品味着，数息之间脑补出了一个新上位的CEO挤走创业元老的职场狗血剧。
紧接着赶紧低头，拱手：
“乡野小民，看到堂上高悬的天工开物四个字，心有所感这才笑得出来。”
“哦？乡野小民...可有什么感悟？”
那胡须略长的老者，放下手上玉简，又扔了手上刻刀，左右望了望殿内的空荡荡。
饶有兴趣问着，甚至还重重咬着乡野小民四个字，表达戏谑
“匠人精神。”顾余信口胡诌，就差扯什么炼器仙人，炼丹仙人，炒鱿鱼仙人了。
那老者露出戏谑的表情，嘴上不屑，继续不依不挠问道：
“啧...乡野小民，怎么不继续说了？”
“匠者厚德，勘大道开百工，为生民立万物。”
顾余继续胡诌，脸不红心跳。
反正他又不是儒修，横渠四句不需要他去实现。
抄也抄不出什么异相突变，照着胡扯，熬过这老头的追问，总是可以的。
老者本来靠在木桌上，支着一只手静静听顾余继续解释，打算消遣。
听到这，突然顿了顿。眼中有一瞬闪过追忆。笑了笑继续调侃：
“嗤...什么时候圣人大道，流落到乡野去了？你这武夫，跟青圣州那群满嘴仁义道德的儒生，肯定合得来。”
顾余撇了撇嘴，只装作不屑。
心下却想着，这老家伙看着还真像是那种有想法的新派话事者。
难怪刚刚那群老儒修被裁员了。
下一刻，那老者径直走到面前。
手探入怀中找寻东西，又是突然停顿，带着调笑：
“你这武夫刚刚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先立个誓，我才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