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乐菲儿简单洗漱,用淡妆遮掩看上去有些许憔悴的面容,去事务所上班。一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始终在关注着手机,直到上午十点,康峻打来了电话。
“菲儿,你在忙吗?”他的声音听上去透着一股疲惫。
“我不忙,祝贺你竞选成功。”
“谢谢,你中午有空吗,能一起吃饭吗?”
乐菲儿沉默片刻,说:“好的,中午一起吃饭。”
这些事,迟早总要挑明的。
想来二人已经三个星期没见面了,乐菲儿端详着他的面容,他刚竞选获胜,理应笑逐颜开,可他看上去却憔悴不堪,心神不定,很不自在。点的菜已经送上来,两人都没有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地谈论刚结束的选举,把各自的心思深藏在心底。
谈话躲躲闪闪,简直让人无法忍受。最后是康峻打破了僵局,他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菲儿,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程芊芊怀孕了。”
真相终于揭晓,原来这件事是真的。这话从康峻的口中说出,令乐菲儿感到透不过气。
“我很抱歉,亲爱的,这事……这事就这样发生了,我很难解释清楚。”
“你不必解释了。”乐菲儿似乎已经想象到了当时的情景,是程芊芊勾引也罢,还是两人情到深处难以自控也罢,已经不重要了。总之他们俩在一起了,并且有了孩子。
“说真的,我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顶,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康峻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又接着说,“现在选举刚刚结束,她又恰好怀了身孕,如果我现在跟她离婚,时机很不理想。我现在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我已经接连三个晚上没合眼了。”
他望着乐菲儿,试探道:“我真不想开口问你,可是……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再等一些日子,待我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再想办法跟她离婚?”
乐菲儿隔着桌子瞧着她心爱的男人,不知应该如何回应,想到即将要失去的一切,她心如刀割,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康峻仍在说着,“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未来肯定会在一起的,只是稍微再等一段时间。”
“不用了!”乐菲儿言不由衷地说,“康峻,别再纠结了,我们结束吧。”
“别,别这么说!”康峻惊慌地握住她的双手,“我爱你,亲爱的,我们肯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没有任何办法,我已经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这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因为你骗了我。你说你们只是包办婚姻,你说你和她只是像兄妹一般在一起过日子,可到头来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话。她为什么会突然怀孕?你能解释得清楚吗?”
“这……真的只是意外!”
“那又如何?就算是个意外,也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早知道你们夫妻情深,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走进你的生活!”说完乐菲儿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明白如果她再不赶紧离开,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菲儿,我没骗你。”
“别说了,康峻,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乐菲儿不忍心去看他那双悲痛欲绝的眼睛,也不打算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就让一切都结束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菲儿,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我们……”康峻想追上来,却被服务生拦住了。
乐菲儿强忍着眼泪跑出餐厅,坐上一辆出租车匆匆离去。从今往后,她和康峻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那天分开以后,康峻打来无数电话,乐菲儿一概不接,也不回复。康峻也曾数次去公寓找她,但任凭他怎么敲门,乐菲儿都不肯开门。后来康峻迫不得已只能给她写信,但他寄来的信全都原路退了回去。以前的乐菲儿已经死了,至少心已经死了。
她未曾想过世上竟会有如此沉重的痛苦,她又变成孑然一身,可她又并不是孑然一身,因为肚子里还怀着宝宝,一个她和康峻结合而产生的小生命。
经过半个月的深思熟虑,她准备把孩子打掉。
她开始认真考虑去哪里做流产手术。现如今她经常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本地认识她的人太多,因此最好去外地做手术,免得惹人注意。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彻底离开康峻,就不应再保留任何联系,他已经当上了国会议员,就让他们俩的孩子悄悄地离开人间吧。
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哪个做母亲的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呢?每念及此,乐菲儿都忍不住哭出声来。
现在唯一值得信任的是孙浩哲,这天趁着办公室里安静,乐菲儿犹豫许久,对他说:“我准备做流产手术,你认识这方面信得过的医生吗?”
“你怀孕了?”孙浩哲无比惊讶地看着她,“孩子父亲是谁?”
“我不想说。”
“那个混蛋到底是谁?”
“浩哲,你别这样,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请原谅,我……我完全没想过会这样。”孙浩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可是他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这个消息着实令他惊讶,令他百感交集。他喜欢乐菲儿,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她。但他没有勇气这样承认,因此一直都将这份情感藏在心里。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怀孕是种什么滋味?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要去打胎,心又该有多痛?犹如利刃穿心,让人喘不上气。
“浩哲,我想去外地做手术,去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让我想想,那就去海港城,正好我在那边有不少朋友。”
“你能帮我预约一家医院吗?”
“好,我帮你预约。”
“谢谢。”
“然后我还要杀了那个混蛋!”
“你说什么?”
孙浩哲怅然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先帮你找医院,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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