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消息正迅速地扩散开来。起初,人们在酒吧和小饭馆里窃窃私语,三五个人交头接耳,然后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夜班司机的耳朵里,传到乘客的耳朵里,传到饭馆服务生的耳朵里,最终传遍了所有歌厅、发廊、喧嚣的夜总会和通宵营业的大排档。这条消息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幽暗深邃的湖水中,激起阵阵涟漪。不消几个小时,街头巷尾的每一个人都听说了,莫绍谦正在寻找一个四十岁左右、蓄着整齐胡须的瘦弱男子,不管谁能提供线索,都能得到一大笔赏金。
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小峻逸仍未从昏睡中醒来,摇曳的灯光下,张远科左手拿着铁钉,右手提着锤子,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等这孩子醒来,就可以把他的手和脚钉在地板上,然后放火烧了这家旅店。他本可以趁孩子熟睡的时候下手,可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了。他要让这孩子在清醒的状态下承受苦难,让他知道这一切都归因于他的母亲,他在替他母亲赎罪。张远科看了看手表,韩露会在早上八点开车过来接他,还有五个多小时呢,时间足够。
多可爱的孩子,可惜你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张远科惋惜地摸了摸小峻逸的脸蛋,帮他盖好被子。
凌晨两点五十一分。
莫绍谦的两部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常二虎来电话汇报说:“我找到了张远科的两个朋友,一个叫乔老五,一个叫宋小强,三年前他们在海港城待过一段时间。。”
“你打听三年前的事情有个屁用?我想知道张远科现在在哪儿。”
“乔老五说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张远科了,接下来我准备找宋小强问问情况。”
“好,快去吧!”
常三豹在电话里提供的线索含金量稍微要高一点:“昨天下午有人曾见过张远科,据说他买了一只手提箱和两个汽油桶,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莫绍谦说:“到他经常去的地方找找,肯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我会的,只是需要时间。”
“我不可能给你太多时间,天亮前必须找到他!”
刚挂断上一个电话,手机马上又响起来,是常大龙打来的:“张远科曾经去当铺里抵押过一件东西,我已经把当铺的名字和抵押票据的照片发送到你的手机上,当铺老板姓钟,据说经常有盗窃犯去他那里出售赃物。”
“很好,总算听到一条有用的线索。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有,前几年张远科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名叫冯三的人,两个人交情很深。”
“那个冯三是干什么的?”
“是个小偷,专门盗窃珠宝首饰。”
“好,我知道了。你赶快回来吧,让二虎和三豹去追踪这条线索。”
“好的老大!”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
好利来当铺的后门被人撬开一条缝隙,两个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钻进屋子。
正在二楼熟睡的钟老板被照在脸上的手电光惊醒,他本能地伸手去按床头上的报警开关。
“如果换成是我,绝对不会去按那个开关。”黑暗中一个男人低声对他说道。
钟老板吓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床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壮汉,一瞬间他明白自己的小命正攥在别人手里,必须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办才能保证安全。
“两位大哥,钱在楼下的保险柜里,我带你们去拿,千万别伤害我!”钟老板有哮喘病,吓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常二虎说:“老家伙,赶快起来,别磨蹭。”
钟老板小心翼翼地下床穿鞋,避免有任何的多余动作招来杀身之祸。
常三豹把一张纸条递到他的眼前说:“前段时间有人在你这里抵押了一件东西,这是票据号码,你应该有印象吧。”
“我有印象,这就带你们去拿。”钟老板不敢说半句假话,连忙带着二人向楼下走去。半年前他请人在店里安装了一套最新的警报装置,只要一按警铃,或者用脚踩地上的机关,便立刻会有人前来救援。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因为内心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并非为了谋财害命,如果他们是为了抢东西,大可以直接把当铺洗劫一空。可他们什么都没抢,只是要求他帮他们寻找某件东西。看来只要老老实实听话,把他们打发走,他们不会伤害自己。钟老板很想知道这俩人是如何绕过安保系统进到他家里的,但他觉得好奇心太旺盛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心底默默祷告,期盼着这俩人离开之前,自己千万不要死于哮喘就好。
来到一楼,钟老板把票据号码输入电脑,随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朝着旁边一人多高的大保险柜走去。二虎和三豹紧跟在他身旁,以防他耍花招。
打开沉重的保险柜,钟老板在里面一通翻找,最后拿出一只信封。他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两位不速之客,接着打开信封,一只钻石戒指从中掉落出来,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光芒。
“就是这个戒指,”钟老板说,“我给了那个人五万块钱,他把戒指抵押在我这里。”
“他叫什么名字?”常三豹问。
“他登记的名字是王小伟,但这不一定是真实姓名。”
“他长什么模样?”
“记不清了,每天来我这儿的顾客有上百人,我实在记不住。”
常二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铁棍,朝着钟老板的鼻子猛砸过去。钟老板痛得大声尖叫起来,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来。
“好好想想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常二虎命令道。
钟老板捂着鼻子艰难地说:“我真不记得了,我没骗你。”
“少废话,给我好好想想!”
鼻血涌进钟老板的喉咙,他竭尽全力地思考着那天的场景,终于想起一丝线索,连忙说道:“那个人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小,留着胡子,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说着他往肚子里咽了口血,“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常三豹往他的肋骨上踢了一脚,呵斥道:“那人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戒指从哪儿来的?”
钟老板蹲在地上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险些令他昏厥过去。他明白道上的规律,如果透露了戒指的来历,将来肯定有人会报复他;可是如果现在不说,估计这两个人会立刻宰了他。思前想后,他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再说。
“这个戒指是偷来的。”
“谁偷的?”
“我不知道。”
“是不是把戒指交给你的那人?”
“不可能,他们这一行有规矩,偷东西的跟销赃的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你认为这个戒指是谁偷的?”
钟老板想了想说:“我知道一个人,专门盗窃珠宝首饰,他叫冯三。”
“去哪儿才能找到冯三?”
“他住在港口路,和他情人住在一起。”
常二虎抬起右腿,对着他的鼻子又是一脚,钟老板痛得嗷嗷直叫。
“冯三的情人叫什么名字?”
“叫张远甯。”
常二虎和常三豹相视一笑,“这下线索就对上了,张远甯是张远科的姐姐,肯定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