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黄金团的事情又算怎么回事？”瓦里斯询问道。
太监从君临城的黑水河出发，途径黑水湾，经过潮头岛和尖角之间的喉道，再穿越密尔海，才在一天前到达潘托斯。
他通过小小鸟儿知道了伊耿和黄金团之间达成了契约，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合约。
“是有这个情况。”伊利里欧歪了歪头，露出杂乱的黄牙，又叫了一罐密尔烈酒。
“米斯托因对小伊耿的实力尚有怀疑，他还需要一些事情来证明。”
黄金团毕竟是东大陆最庞大、最著名及最昂贵的自由贸易城邦佣兵团，怎么可能只凭一行条约就听令他人。
而且佣兵确实有反复无常的恶名，但黄金团是其中的另类，他们从不毁约。
除非——
给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奥柏伦用酒杯接过仆人倒的烈酒，一饮而尽，
多恩亲王生着长而忧郁的脸，细拱眉下一双黑亮如煤油池塘的大眼睛，额头和鼻子同样尖，富于光泽的黑发中只有少许银丝。
他深沉而冷淡的道：“太监，老头，我对你们俩的谎言毫无兴趣。你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绵羊，还是没脑袋的傻瓜?”
“我只想知道你们许诺的正义何时能够实现。”
没错，他当然是为这个来的。
红毒蛇和伊莉亚从小就在一起，形影不离，他在意的人不多，伊莉亚是其中一个。
十六年前那桩可怕的谋杀，早已经让多恩人群情激愤，这些人生长在炽热沙漠，最重视的便是家人的存在。
多恩统治者家族的亲眷都被谋杀了，这谁能忍？
在劳勃夺取王位之后，为了抚平多恩人的怨气，琼恩艾林第一时间便带着伊莉亚子女的尸骸前往了多恩，郑重地致歉。
这才平息了一场反叛。
瓦里斯叹了口气，“听您口气，倒像手握重兵的元帅，但我仔细数了数，您不过带来三百人，还送给了伊耿两百个。”
奥柏伦呵呵一笑，“对泰温公爵和兰尼斯特家族，你们总是像圣贝勒那样忍气吞声，”
“我满心希望，将他们亲手杀死，剥夺他所珍爱的一切，让他在地狱里嚎叫，才能稍稍安慰我。”
奥柏伦的脸一阵抽搐，仿佛说出这番话让他感到痛苦。
瓦里斯又是唉声叹气，声音里带着甜腻的腐败气味，“您姐姐的事，我深感遗憾。”
“可您应该好好看看，亲王殿下，仔细看。君临这个粪坑里有足足五十万人，五十万人当然比三百人要多得多，这您总该知道。看见金袍子吗?他们约有五千。泰温大人的部队则将近两万。
“这还不算玫瑰，那些闻起来很香甜的玫瑰也是狮子忠诚的盟友，这么多合在一起，五万，六万，甚至多达七万枝玫瑰，插在城市内，或城郊的旷野上。”
奥柏伦不屑一顾地耸耸肩。“在古多恩——我们还没和戴伦结亲之前——有句俗话叫‘繁花需为艳阳折腰’。倘若这些玫瑰竟来烦恼我，我很乐意把它们统统踩碎。”
瓦里斯道：“正如你踩烂维拉斯的手？”
这话一出，多恩亲王的脸瞬间变得红一阵紫一阵。
维拉斯提利尔是河湾王国的长子，最初维拉斯和奥柏伦是好朋友，因为他们都对烹调马肉感兴趣。
后来在一次比武大会上，奥柏伦的长矛命中维拉斯的胸甲，但维拉斯的脚不幸被缠在马镫里，结果摔下去，反被坐骑压住。
即使奥柏伦的学士为他医治，但学士只能保住大腿，膝盖已全碎了。
于是，河湾王国的继承人就成了个残废。
但很快，瓦里斯又恢复到那副慈祥宽厚的面孔，减少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可黄金团却能给咱们带来一万个战士，数千匹马。”
“要知道他们的口号是，黄金在上，寒铁在下。他们绝对拥有坚强的意志。”
“而且，这些流亡的骑士都是身经百战，可以灵活运用战术，发挥出超越自身的战斗失利，有了这些骑兵，步兵，随从，弓箭兵和战象，入侵任何一个维斯特洛大陆的家族，都没问题。”
奥柏伦被瓦里斯的一番雄韬大论给震慑住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瓦里斯见到奥柏伦说不出话的模样，浅浅一笑，“你应该高兴。”
“咱们的小伊耿没有让托因直接给赶出来，或是嘲笑捉弄一番，就像他的叔叔韦赛里斯一样。”
伊利里欧听到这里，也是忍俊不禁。
韦赛里斯已经成了自由贸易城邦的笑柄，不仅被称为乞丐王，还想收服黄金团，这个故事已经成为了东大陆任何一个酒馆饭店的笑柄。
奥柏伦坦然的道：“是啊，好在坦格利安家族仅存的三条龙不全是废物，我也曾见过伊耿，他年龄虽小，做事却颇为稳重。”
“如果雷加，我姐姐还活着的话，看到伊耿的表现，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提到伊耿这个名字，奥柏伦久积阴霾的脸上忽然舒展开来。
“在安达斯建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地理屏障的天然遮蔽，我也不太确信伊耿能否做到。”
奥柏伦忽然眼神一亮，看向瓦里斯和伊利里欧的目光带了些饿狼的色彩。
“我送了伊耿三千金龙和两百卫兵，可我也知道这对建立城池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两位大人，要不要也出一出力？”
“当然可以。”瓦里斯走向窗边，望向狭海之外停泊的客船，“只有坦格利安家的人，才能带领维斯特洛度过这个漫长的永夜。”
伊利里欧轻轻拍了拍挚友的肩膀，“我相信你在密尔看到的预言。”
这位潘托斯总督轻声下令，四位粗壮的奴隶立刻抬着一个青铜装饰的雪松木箱快步向前。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自由贸易城邦所产最上等的天鹅绒和棉缎。
其上还躺着三颗硕大的蛋。
映着落日余晖，散发出宛如金属般的光泽。
伊利里欧脸上仍有犹豫之色，“万一他不是我们追随的救世之主，该怎么办。”
瓦里斯毫不犹疑地道：“你最好祈祷他是，并且期待他能够成为他命中注定成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