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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文在极度紧张中等待着。

李菁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慢慢跟着说了一句:

“我孤单怕了,我太害怕一个人独处了。”

穆文缓缓地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女人这句话是在打掩护了——如果真是害怕独处,完全没有必要像刚才那样的歇斯底里,因为害怕独处的人,他在说出害怕独处时,都是很平静的。正如一个渴望热闹的人,不会平静地说出自己渴望热闹一样。

……

祁同伟边听边看着穆文的表情,只感觉这个家伙表演的天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见他不说话了,才问道:

“那她害怕什么呢?”

穆文想了想说:

“我也不确定,也不知道。但这是一个极有价值的信息,我希望局座能再给我时间,好让我把这个问题继续搞清楚。”

老梁进来听了一半,好像听懂了,也好像没听明白。但是对穆文称呼的‘局长’感了兴趣,给他出主意说:

“‘局座’如果不高兴,那就改叫‘校长’试试。”

祁同伟知道这是拿自己当老蒋,并不去理会,而是说道:

“可以呀,我并没有说不让你去嘛——是不是你小子太担心失去接触的机会呀?”

“随便‘校长’怎么说,反正我没有花了心,我是相信会有更大收获的。”

“那就继续去——去当你那驾校的教练去。

老梁,你呢?”

“我这儿还在等——在等村长的消息呢。”

吕州

某大学宿舍

照了相,送走祁不伟后,祁家锐就回来躺倒在了宿舍的床上。

这是一件大事,思考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而在他们这所大学里,人多地方小,除了宿舍没人时还能安静一会儿外,诺大个校园,没别的去处了。

去给别人当儿子。

虽然在村里这事不少见,一听之下祁家锐还是心里有很大抵触的,这是一种本能的抵触,是跟国骂的普遍流传分不开的。

当他用理智的利器划开这块铁幕——假设自己去当了这个干儿子后,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自己过去,能受到他们的尊重吗?以自己的条件,会不会被他们在心底歧视一辈子呢?

他记得,看三毛的一本书时,本毛说过这么几句话:她就算取得再大的成功,外边的人对她再崇拜,她在她母亲的眼里都还是那样,甚至还是那样的看不起她。

言语间,透出的是一种始终得不到她母亲认可的无奈,甚至还有不满:

我到底是怎么了,你就那么的看不起我?

如果说三毛比较遥远,也比较特殊的话,那么发生在北京的一场真真实实的灭门惨案,他当时看过后就深深地为之震撼了:

大兴区一个叫李磊的男子,杀了他的老婆,杀了他的妹妹,杀了他的父母,最后,又杀了自己的孩子。原因,就是他感觉自己在家里不被重视,或者说一直被轻视,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这就是一直不被尊重的后果,

正好说明了一个人一直不被尊重有多么的痛苦。

其实,类似的情况,在周围的身边人中,,他早就见到过。

他的一个叔叔有两个儿子,据说是第二个想要女儿的,就这样,这个老二在他母亲的眼中,就做什么也不对了,动不动就被训斥,那时他还在家,亲眼看着那个堂弟慢慢就变成了一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样子。

就这样,他的母亲还在继续着她的一惯作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改变,要一直那样下去了。

还有他的一对夫妻邻居,女的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顺眼她的丈夫,人前人后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平时更不给一口好气。

什么是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的前提,就是先看不起你——只要看不起你了,你再怎么都会被看不顺眼。

而这一点,来到这所大学后,祁家锐就深深地体验了一把。

他的邻桌是一个帅气又开朗的吕州本地人。

也可能是来自偏僻乡村的缘故,

连祁家锐自己都能明显感到,开始接触他时,自己是带着明显的讨好与低声下气的。结果却是,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就像不存在一样——对方就能做到对自己所说的话充耳不闻,对自己这个人视而不见。

祁家锐后来才知道,他爸是吕州交通局的一个局长……

不再抱有幻想后,有一回对方向自己问一件什么事儿,祁家锐看着就在眼前的他,也像没听到一样,理也不理。

这是他最解气的一次。当时,他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与震惊,当然也有明显的被对待后的无奈……

从此,对那些有背景的同学,都敬而远之,也都没有了好感……那么现在,自己也要去做一个自己都没有好感的人吗?

最后,祁家锐认定:

自己就是一个很在乎别人尊重与否的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嫁入豪门的普通女孩,即渴望那种富有的生活,

又担心会承受被歧视的内心痛苦,

而无法取舍。

他太在意别人——那对同乡局长夫妇——未来的养父母对自己的态度……

因为这种在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暂时把它扔一边好了。

毕竟,这事儿,不适合跟其他人商议……

拿定主意后,祁家锐感到轻松了许多。

时间还早,今儿是星期天,翻翻小灵通中的短消息,没有新的。旧的都是发给刘梦怡的,于是,又习惯性地给她发短信:

——你好啊,有时间吗,在哪儿呢?

——有时间,在省图。

祁家锐立刻跳了起来,高叫一声‘耶!’,跑出宿舍。

他们的学校在郊区,去省图书馆,需要倒一回公交,中间还得走两站地。

进了图书馆大门,他就奔直梯而去……刘梦怡经常去的两个地方,他再清楚不过。先上到五楼,把玄幻文学区几十排书架,几十张阅读桌,一一找过也没有找到。

他不想打电话问,那样给不了她意外和惊喜。

再下到三楼的互联网与计算机区,也不见人……

正四顾茫然,无措呆站时,肩头上被拍了一下,扭头看,是下铺的支又宇,夹着三本大开本的计算机厚书,平淡地问道:

“什么时候来的,借好了吗?”

祁家锐一摊两手说道:“没有,根本没找到。”

他的失望写在脸上,正好替代了找不到人的难堪。

其实他的尴尬远不止于此——那回急用钱,他把办证的一百块钱押金都退回来花掉了,此刻他口袋里根本就没有借书证。纯粹是为找女友来的。

支又宇看他着急的样子,自以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着急也没用,也许借走的人还没有还回来——走吧,该回校了——越晚车上人越挤。”

再倒两趟车回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旁边村里的小饭馆里,人还不是很多。两个人进去各自要了一碗面。

祁家锐的座,正对了大门口,就在等饭的功夫,无意间一抬头,看到刘梦怡从门前走过,同行的是一个男生,两个人还手拉着手……

她声东击西,可能根本就没有去图书馆——这是祁家锐的第一判断。

跟别的男生拉手,也不是头一次看到了,看样子,好像是在找房子?难道是要出来同居?祁家锐想要找个别的理由劝慰一下自己……忽然,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脸上。

“怎么了?”低头翻书的支又宇吓了一跳,抬头问。

“有蚊子!”或许拍得太重,祁家锐自己也是呲牙咧嘴。

“我克奥——这么狠!”

“你帮着监督监督——暑假之前,我……再不出校门了。”

“没必要吧,还三个多月呢……”

“对,三天倒不用监督了。”

PS北京的灭门案发生在2009年,这里把它提前了几年用了在这里,请各位老铁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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