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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元山笑道:“不错,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常言道知子莫若母,你在太后面前千万千万小心,不可露出马脚。”

赵胤的心情稍显紧张,眉头再次紧锁:“另一个又是谁?”他心想,皇帝与皇后成婚三年来都没见过几面,形同陌路,自然不可能是皇后了。其他两位妃子的情形只怕也差不多,再排除下面的太监宫女,还有一个是谁,当真让人猜不透。

殷元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缓缓说道:“另一个人……你还需自己去发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和警告,让赵胤的心情更加沉重。

赵胤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无论是谁,我都会小心应对,不让他们有任何怀疑的机会。”

殷元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记住,你的每一步都关系重大,千万不要大意。”

赵胤默默点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宫殿的辉煌与美丽在此刻仿佛成为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更加警觉和紧张。

正说话间,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中池边那只优雅的仙鹤。仙鹤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随即跌入池中,扑腾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殷元山脸色骤变,失声叫道:“不好,就是那小魔星!她来了,千万当心,尽量少说话,她比太后还危险……”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笃笃的清脆蹄声从花丛后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麋鹿轻盈地奔出,宛如雪地上的一道白色闪电。它的皮毛如同最纯净的白雪,细腻柔软,微微闪烁着银色的光泽。麋鹿的四肢修长有力,每一步都踏得稳健而优雅,仿佛踩在云端。它的眼睛如同两颗黑曜石,深邃而明亮,透着智慧与灵性。鹿角上缠绕着细细的冰霜,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在这只麋鹿的背上,坐着一个半大小姑娘。她手持一副精巧的小弓箭,弓身上镶嵌着细密的花纹,箭羽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身着玄貂皮短裘,黑色的貂皮光滑柔软,贴身裁剪显得她的身材玲珑有致。肩上披着猩红的火狐披肩,鲜红的颜色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醒目,仿佛燃烧的火焰。一顶雪白的风帽盖住了她满头秀发,发丝从帽沿处调皮地探出,显得格外灵动。

她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白里透红,犹如初春的桃花。琼鼻檀口,鼻梁高挺,唇瓣微微翘起,透着几分倔强。她的牙齿整齐洁白,齿如瓠犀,笑起来时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甜美动人。领如蝤蛴,修长的脖颈在貂皮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她的眉目如画,眉毛弯弯,眼睛大而明亮,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她的五官精致,宛如一个精致的小瓷人,但那双眼睛中却透着一丝狡黠和调皮,仿佛随时准备捉弄人。

她骑在鹿背上的姿态,仿佛自己是纵横沙场的骑兵,英姿飒爽。她不时低头轻拍麋鹿的脖颈,麋鹿便会心领神会地加快速度,四蹄翻飞,雪花在它们身后扬起,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她的笑声在空中回荡,清脆如铃,带着无尽的欢乐与自由。

这个小姑娘不仅可爱,还透着一股刁蛮的劲儿。她的眼神中时常闪现出一丝顽皮和不屑,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的动作利落而干脆,显得自信满满。即使在寒风凛冽的雪地中,她也毫不畏惧,反而显得格外生动和鲜活。

她的手指在弓弦上轻轻一拨,箭羽划破空气,直奔目标而去。那一刻,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她的存在。

这个小姑娘和她的白色麋鹿,宛如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天地间,留下了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她的勇气与灵动,她的天真与刁蛮,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现。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骑鹿奔到池边,伸长小蛮靴挑翻仙鹤的尸体,仔细看了看,“中了,射中了!咯咯咯……”她欢呼一声,自顾自地娇笑不止,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和无邪。

她转眼瞧见一旁的赵胤和殷元山,便拍了拍鹿,跑了过来,脆声笑道:“哎呀,这不是皇帝哥哥嘛?怎么也在这儿?”

赵胤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心中一阵紧张,多说多错,嘴巴里嗫嗫嚅嚅,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殷元山见势接过话茬,堆起笑脸道:“小郡主吉祥。”他不经意间点明了她的身份。

赵胤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依然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郡主。她的笑容虽然纯真,但那一箭的精准和她带来的压力,却让他感到心头一阵寒意。殷元山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恭敬的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和警惕。

周围的花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池水泛起涟漪,仿佛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增添几分诡异的美感。赵胤和殷元山都知道,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郡主,绝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应付的。

赵胤立刻明白了,这个半大的丫头竟然是唐王的女儿,皇帝的堂妹,难怪在后宫敢如此放肆,竟无一人敢管。他略微沉吟,便开口说道:“姗姗,朕……”

小郡主抬头望向他,笑容渐渐消失,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奇怪地说道:“咦,今天皇帝哥哥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赵胤心头一紧,殷元山急忙解释道:“回禀小郡主,万岁爷昨晚受了点伤,所以……”

话未说完,小郡主猛地一脚踢了过去,怒气冲冲地喊道:“滚开滚开,死奴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她将殷元山推到一边,围着赵胤转起圈来,轻轻咬着左手食指,侧头仔细打量着他。

赵胤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背心一片冰凉,冷汗不停地往外冒。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小郡主忽然一个转身,晃到他面前,一只纤细如玉的手指几乎点到了他的鼻子上,声音尖锐而质疑地说道:“你不是皇帝哥哥,你究竟是谁?!”

赵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的声音:“姗姗,你在说什么?朕当然是你的皇帝哥哥。”

小郡主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她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直刺赵胤的内心。周围的宫殿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小郡主的声音在回荡。

“你骗不了我!”小郡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

……

赵胤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倒,脑子里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殷元山亦是吓得脸色煞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在这时,小郡主的侍女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看到皇帝在此,她们立刻跪地行礼,额头几乎贴在地面,显得极为惶恐不安。

赵胤深吸一口气,急中生智,脸色一沉,冲小郡主厉声道:“小丫头不懂事,别胡乱说话!这种玩笑以后再不许开!”他转头向侍女们喝道:“你们这些蠢蹄子,怎么照看小郡主的?弓箭也是能随便玩的么!要是一不留神伤到小郡主的千金之体,你们担当得起吗?……还愣着干什么,不快送小郡主回王府!”

侍女们被皇帝一顿喝叱,吓得魂飞天外。他们每听到一句责骂便赶紧磕一个头,齐声称是。等赵胤说完,她们连忙爬起身,慌忙拥住小郡主,哄她回府。

赵胤朝殷元山使了个眼色,两人不敢多停留,迅速转身离开。他们快步穿过几重院落,直到远离了那片喧闹,才敢稍稍放松。

“你们大胆,放开我!他不是皇帝哥哥……冒牌货,不要走!”小郡主的尖叫声在身后回荡,带着满满的愤怒和不甘。

赵胤和殷元山哪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心中仍是惊魂未定。终于停下来时,赵胤拍拍胸口,声音颤抖:“那小魔星是什么来路?吓死我了!”

殷元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向赵胤解释道:“这位小魔星,就是唐王的嫡女,豫章郡主。唐王李曜是异姓王爷,官居大将军之位,权倾朝野。而且,他还是当今李太后的亲哥哥,豫章郡主算起来是皇帝的表妹。唐王李曜与皇后之父宋王赵烨齐名,是当今朝廷的两大重臣。”

赵胤心中一震,暗自思忖:原来是太后的亲侄女,难怪她能在后宫胡作非为。他皱眉问道:“这小郡主是不是跟皇帝很亲近?不然怎么才一会儿便看出了我的破绽。”

殷元山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感,缓缓说道:“可不是。姬炅小子和她都是叛逆任性、肆意妄为的主儿,从小便出奇地投缘。太后无比宠爱这小侄女,常常把她接到宫里住。这对表兄妹倒像知己般亲热,熟得不能再熟。所以,我才说后宫里你要当心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另一个便是她了。”

赵胤点了点头,目光深邃,边走边问道:“当今有几个异姓王爷?”

殷元山停下脚步,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那段历史。他开始解释当前朝廷的格局:“当前朝廷异姓王爷,总共有四个,但另外两个远不及唐王宋王的权势。这话说来就长了。当年太祖爷开国时,与手下一文一武两个重臣亲如兄弟——也就是如今唐王宋王的祖先。待平定天下后,太祖爷封名将李存孝为唐王,封军师赵季良为宋王,特许他们两家世袭王爵,并且还各有一块封地,无比显赫,与姬姓天家合称华朝三大家族。”

赵胤听得入神,心中不禁感叹权力的变迁和家族的兴衰。

他也是没想到这唐王既然是飞虎将军李存孝的后代,而赵家也是梦扶御座的赵季良

殷元山继续说道:“后来,太祖爷那一辈故去,到太宗爷手上时,与李赵两家已不如先辈们那般亲如兄弟。为了制衡两王的势力,又封了两位异姓王爷,一为琅琊王司马氏,二为九江王姜氏。但这两家王爷都没有自己的封地,比起唐宋两王还是逊色不少。姬姓天家与四大王族世代通婚,形成了定例,每代皇帝大婚时,都要同时迎娶四家王府的郡主入宫,为后为妃全凭四家实力消长来定。由于司马、姜两家难以与李赵两家争锋,故而后来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李赵两家的郡主轮流为后。你看,先皇时李氏为后,你这辈时赵氏为后,到你儿子辈时又必是李氏为后,就是这个道理。”

赵胤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深知,这不仅仅是权力的游戏,更是家族的命运和责任。他抬起头,望向远方,心中默默许下了一个决心。

赵胤默默听着,牢记在心,忽问:“不对呀,既然你说每代惯例是皇帝同时迎娶四家郡主入宫,怎么昨日听你说当今后宫只有一后两妃?”

殷元山似笑非笑道:“还有一个你适才也见过了。”

“就是那小魔星?”赵胤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除了她还有谁。当年皇帝大婚时,太后本有意打破惯例,立她这侄女儿为后,直到后来遭到群臣强烈反对,连皇帝自己也坚决不允——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不想害表妹进宫当活寡妇。此议最终作罢,立了宋王府郡主赵灵儿为后,另外司马氏郡主为淑妃,姜氏郡主为贤妃,至于她豫章小郡主的事,便一直拖了下来。”

赵胤听了大惑不解,奇道:“她现在才多大呀,三年前就更小了,想立她为后,我没听错吧?”

殷元山白了他一眼,怪笑道:“小点怕什么,养几年不就大了!”

赵胤一听大为叹服,哑然失笑道:“哇咧,你们连这种事都有长远战略眼光,佩服啊佩服!”

便在此时,后面蹄声骤响,“嗖”的一箭射过来,自赵胤脸侧飞过,险之又险,他唬得一颗心几乎飞出嗓子眼,“冒牌货,吃我一箭!皇帝哥哥哪去了?说!”

他脸都绿了,转身就跑,小郡主便骑鹿在后穷追不舍,一面弯弓搭箭,一箭一箭朝他射去。

她的特制小巧弓箭威力虽有限,远不能同真正的弓箭相比,但要给射中一箭要害,天知道会不会落得个重伤半死。

赵胤在花石间乱奔,不敢跑直线,回首一瞧,见她骑鹿紧追,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满是张狂的笑容,怒道:“小丫头,朕警告你,别太嚣张!不然我……不然……”

小郡主格格娇笑道:“不然怎么样?你这冒牌货,皇帝哥哥哪里去了,速速从实招来,你瞒不过姗姗!”

赵胤暗自叫苦不迭,自己在后宫人生路不熟,而后面那刁蛮小郡主却可称得上在后宫长大的,对后宫一草一木无不了如指掌,如何甩得掉她!

他心头一发狠,不逃跑反而向她迎头冲去。小郡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一时间呆呆的不知所措。

他冲上前,张大双臂一跃,“呼”的一下子将她扑下鹿背,把她整个身子压在草丛里,怕她又去拿弓箭,死死按住了。

“放开!你这冒牌货,你敢犯上作乱,人家要告诉父王,把你碎尸万段!你这冒充皇帝的贼人……”小郡主破口大骂,同时不停的扭动挣扎。

后面小郡主的侍女们这时也追了上来,周遭不少太监宫女看热闹似的瞧着这对少男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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