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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赵胤一声令下,鼓声隆隆,比武正式开始。

校场足够大,可以容纳数十人同时上场比试。军营官员划定了一块块单独的区域,让三十四人同时上场,捉对厮杀。士兵们踊跃上场,有的以木刀木枪对杀,有的徒手相搏。败了的便退下,想挑战的继续上,胜者胜了三场便可在一旁休息一阵子。整个校场此上彼下,井井有条。

场中人影腾挪,刀光剑影,劲风激荡,喝叱呼疼之声不绝于耳,打得热火朝天。

约摸半个时辰后,上场之人渐渐稀少,此刻能站在场上的都是强者中的强者,敢上前挑战的越来越少。待每块区域都只剩一人,无人再上场时,皇帝便让他们自行捉对厮杀,败者下场,胜者继续打,直至最后剩下四人。

皇帝招四人到点将台下,四人狂喜难禁,神情激动,哪个男儿不想建功立业,施展胸中抱负!

四人一字排开,齐声高呼:“小人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胤微笑道:“四位壮士免礼。”

“谢皇上!”四人站起身,垂目下视,不敢仰望天颜。

赵胤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最左边那位壮士身上:“最左边那位壮士,抬起头来。”

左边之人犹豫一下,便抬起了头。此人三十余岁年纪,浓眉大眼,身体壮硕,剽悍之气外露,脸上一道刀疤更显威猛。

“你叫什么名字?”赵胤柔声问。

这人大声答道:“回皇上,小人名叫王舜臣。”

赵胤沉吟片刻,问:“假如让你统兵与女真鞑子交战,你会怎么做?”

王舜臣激动得面孔发红,洪声答道:“小人将率兵奋勇向前,与敌决一死战,以报君恩!”语音铿锵,掷地有声,将士人群中一片喝彩叫好之声。

赵胤目光微微一凝,问:“假如打不赢呢?”

王舜臣停顿了一下,大声答道:“回皇上,假如打不赢我便豁出性命与敌死拼!只有战死的王舜臣,没有逃跑的王舜臣!”人群中又是一片轰然叫好声。

赵胤微微点头,心中暗道:“是一员猛将,但失之过刚,过刚则易折,难以独挡一面。”他转向第二位壮士:“第二位壮士,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左边第二人抬头,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中等身量,皮肤白皙,面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回皇上,小人名叫种世衡。”

赵胤问:“假如让你统兵与女真鞑子交战,你会怎么做?”

种世衡毫不犹豫,立时答道:“皇上要小人怎么做,小人就怎么做,小人只知听命行事。”

赵胤笑了笑,问:“假如朕胡乱指挥,甚至要你去送死呢?”问话很是尖酸刻薄。

种世衡依旧想也不想,便断然答道:“小人只知依命行事,从不问命令对错。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真让小人去送死,小人便去送死!”

赵胤听罢,微微颔首,心中暗自评价:“此人忠诚,但缺乏独立判断力。”他继续观察剩下的两位壮士,心中已有了计较。

赵胤心中已有定见,这人是个老滑头,pass,下一个。第三位壮士抬起头来,赵胤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左边第三人昂起头来,只见这人是个彪形猛汉,身高九尺有余,身材魁梧,肌肉如铁,满脸虬髯。他瓮声瓮气地答道:“俺叫大傻。”

赵胤笑了笑,问:“你姓什么?”

大傻挠了挠脑袋,咕哝道:“俺……没有姓。”周围的人群哄堂大笑起来。

皇帝身旁一个将领陪笑道:“回皇上,此人确实没有姓。他本是个孤儿,小时候爬进军营偷东西吃,被兵丁捉住。当时有个将军看他生的一副好骨骼,便让他在军营里干杂活,混口饭吃。长大之后也一直在营内当兵。旁人都管他叫大傻,确实没有姓。”

赵胤点点头,继续问道:“假如让你统兵与女真鞑子交战,你会怎么做?”

大傻愣了一下,不停地挠头,满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俺……不知。”周围的将士们又是一片哄笑。

赵胤也乐了,适才比武时便留意了此人,此人天生神力,挥舞起两只沙钵样大的拳头,寻常士兵都近不得身,只要好好培养,异日怕不是个战场万人敌。他微微笑道:“好,大傻,朕喜欢你的直爽。你想不想有姓?”

大傻一挺胸,眼睛放光:“想,大傻做梦都想有姓!”

赵胤笑道:“只要异日你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朕赐你国姓——姬!”

大傻一听,喜出望外,扑通一声跪倒,激动地说:“谢皇上,谢皇上!俺大傻一定拼命杀敌立功。”周围人群一片嗡嗡低语,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皇帝恩赐国姓可是难得的殊荣。

赵胤转向最后一人,问道:“你也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

最后这人矮小精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气度沉稳,目光炯炯,满脸精悍之色。他抬头回答:“回皇上,小人名叫李继隆。”

赵胤问:“假如让你统兵与女真鞑子交战,你会怎么做?”

李继隆答话简洁明了:“守。”

周围的将士们登时大哗,纷纷指责李继隆胆小如鼠,是个懦夫是个孬种。

旁边几个将领面色一变,一人喝道:“李继隆,你说什么鬼话,还不速速退下!”

赵胤摆摆手,吵闹声迅速安静下去,他问:“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守法?”

李继隆不急不徐,缓缓说道:“回皇上,游牧民族全部都是骑兵,人人骑射双绝,而我朝步兵强骑兵弱,若不能集中压倒性的优势兵力,与女真鞑子打野战实乃下策。因为女真人若败,便会仗着马快骑术好,跑得无影无踪,损伤有限;而我军若败,往往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赵胤嘴角牵拉出一丝笑意,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李继隆继续道:“若小人为统率,便会以城市为依托,防守为主,示弱于敌,麻痹敌人,耐心寻找战机。一旦机会来临,便使计将敌军逼入绝境,予以全歼,一战而竟全功!”

一番话说完,四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着皇帝。

赵胤拍手连连叫好,笑道:“好,好,好!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便是以此计一战击破代北诸胡。你可曾学过兵法?”

李继隆脸上露出喜色,恭声道:“回皇上,小人零零碎碎看过一些兵书,最喜欢的是兵圣孙武的《孙子兵法》。”

赵胤更喜,扬声道:“四位壮士听封。”

四人连忙并排跪在点将台前,屏气倾听,只听得上方皇帝朗朗说道:“命王舜臣、种世衡、大傻三人为裨将,各领一部兵马,封李继隆为禁军南大营副将,辅佐南大营主将训练兵卒、整顿军纪。”

四人大喜过望,高声连呼:“谢主隆恩!”他们中职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小校,一下子提升为裨将副将,实无异于一步登天。

皇帝周围几个将领们心里不舒坦,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大削落了他们手中的权力,他们相互递个眼色,就欲一齐开口劝阻……

赵胤忽然半开玩笑道:“你们几个听好,朕对你们寄以厚望,给朕好好整顿南大营的军纪。要是朕下次微服来检视时,又给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大营,朕就把你们统统打回原形!”

四人齐声称是。

皇帝周围的几个将领骤然一惊,突然意识到他们几人都有罪在身,皇帝没降罪于他们已是感恩不已,哪还敢罗哩八嗦,不约而同将正欲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皇帝扬声道:“今日不管有没有上场比过武的,凡是南大营的将士,统统有赏!”

将士们大喜,齐声高呼万岁,欢呼声如春雷乍响,连绵一片,此起彼伏,只震得房顶泥灰簌簌而下。

赵胤看在眼里,暗暗喜慰,心道:士气可用矣!今日收获不小。转头说道:“摆驾回宫……”

其实赵胤选出的,王舜臣、种世衡、大傻、李继隆四人,除了大傻之外,王舜臣、种世衡、李继隆在后世历史上都是不出世的名将,都是宋朝不可多得的名将。

王舜臣,北宋兰州知州,随种朴征讨羌族部落,王舜臣善射,以弓卦臂,独立败军后。羌来可万骑,有七人介马而先。舜臣念此必羌酋之尤桀黠者,不先殪之,吾军必尽。乃宣言曰:“吾令最先行者眉间插花。”引弓三发,陨三人,皆中面;余四人反走,矢贯其背。万骑咢眙莫敢前,舜臣因得整众。须臾,羌复来。舜臣自申及酉,抽矢千余发,无虚者。指裂,血流至肘。薄暮,乃得逾隘。将士气夺,无敢复言战。在北宋还有一位靠一己之力,扭转战场局势的宋朝加特林——王舜臣。

种世衡第一代种家军主,乃北宋大儒种放之侄,其年少时便崇尚气节,兄弟中多有想分其家产者,他便全数辞让给予,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些书籍。后来,种世衡因叔父种放恩荫入仕,先后任将作监主簿、太子中舍、泾阳知县、凤州通判等职。

种世衡早年为官极为刚正,敢于不畏权贵惩治罪犯,因此曾因得罪权贵而被流放,后因弟弟替其赎罪和龙图阁直学士李纮的帮助才重新被起复,又先后任孟州司马、卫尉寺丞、随州监酒、同州签书、鄜州判官等职。

因当时宋朝经常与西夏发生摩擦,长期在西北任职的种世衡便建议兴建青涧城抵挡西夏,城池建成后,种世衡被升任内殿崇班、知青涧城事,从此由文入武。在驻守青涧城期间,种世衡不仅使得青涧城日渐富足,而且通过缴抚并用的手段收服了当地羌人,深为当时总领西北军务的范仲淹所重用。

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年),西夏贵族野利刚浪棱派人向种世衡请降,种世衡知道此乃骗局,但却将计就计,留下几人用作离间。之后,种世衡派王嵩送信给野利刚浪棱,表示朝廷已经同意任命他为夏州节度使,催促他快快归附。

虽然野利刚浪棱得信之后便将王嵩囚禁,并连人和信交给了李元昊,但还是引起了李元昊的猜忌,结果野利刚浪棱、野利遇乞两兄弟被李元昊扣留。之后,李元昊又派人以野利刚浪棱的口吻给种世衡写信商讨投降事宜,种世衡则将计就计上报,李元昊于是以为野利兄弟果然反叛,于是将二人斩杀。

种世衡在边地数年,积聚谷物流通货物,安抚将士以安边境,不仅善于用兵,而且更善于用计,使用美人计收复羌人酋长慕恩,以反间计离间西夏君臣,又以苦肉计派间谍混入西夏高层,可谓功劳卓著,即便是晚年患病,还是奉命带病修筑细腰城,结果城筑成自己却因病去世。

李继隆(950年-1005年),字霸图。祖籍上党(今山西长治)。北宋初年名将、外戚,枢密副使李处耘长子,明德皇后李氏长兄。

李继隆早年凭借恩荫补任供奉官,在宋太祖时参与攻灭南唐、北汉,并在第一次幽州之役中颇有斩获,以功授镇州都监。其后随大将崔翰、潘美于满城、雁门两次击败辽军。雍熙二年(985年),率军击破扰边的党项首领李继迁扰边,次年再随大将曹彬北征幽州,并在宋军溃败后全师而还。旋即改授沧州都部署,在刘廷让部于君子馆之战战败后退保乐寿,受宋太宗责罚。端拱元年(988年)至端拱二年(989年)间,接连在唐河之战、徐河之战中大败辽军,使宋辽战争形势为之一振。淳化五年(994年),以河西行营都部署西破李继迁,擒赵保忠(李继捧)。次年,任灵、环十州都部署,西征无功。宋真宗即位后,被解除兵权,带使相衔出守镇安军。澶渊之战时,受任驾前东西排阵使,与大将石保吉统军抵御辽军。景德二年(1005年),李继隆去世,享年五十六岁。获赠中书令,谥号“忠武”。

李继隆为人谦谨好学,又擅长骑射,智谋过人。他征战南北数十年,为北宋政权立下了赫赫战功。到死后,又作为真宗朝唯一的武臣,与宰相李沆、王旦共同配享于宋真宗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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