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丁香大街上的桑顿宅前，一队警卫队的士兵正心不在焉地巡视着。
凶案已经发生，犯人早已逃窜，连尸体也在今天上午被搬走了，在士兵们看来，这种巡视属实是没有必要。
在士兵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根钩锁抛出，两个人影爬上宅子后面二楼的窗户，潜了进去。
“呃，真够难闻的，这是什么味道？”
阿西娅刚刚从窗户跳进屋子里，就被里面的臭味给恶心到了。
这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虽然不明显，但是难以形容的的恶臭味道。血液的腥味，尸体的腐败味道，鱼类和牲畜的混合臭味，多种味道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新奇”的恶心体验。
“嗯，仔细闻一闻，就像是一群一个月不洗澡的水手和几只羊加上两筐鱼住过的船舱里发生了一场血案一样。”旁边的萨利尔抽动鼻子嗅了一下，倒是没阿西娅反应那么大。
“但是这里可是个卧室，而且其他房间里可没有这么难闻的味道。”
阿西娅与萨利尔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间卧室，从带帷帐的大床，华丽的穿衣镜以及数个衣柜来看，这里是女主人的房间，并且这里也是发现桑顿情妇尸体的地方。
现在是午夜一点钟，银月已经落下，红月还未完全升起，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阿西娅与萨利尔按照预定计划潜入了桑顿被杀的那栋房子里。
当看到通缉令上的三人时，阿西娅大为震惊，并且陷入了纠结之中。
那个自称来自凡迪亚的商人抓走拷问了自己安插在总督府的间谍威纳，却又帮自己截获了那份准备交给总督的告密字条，此外还在试图通过红狮商会的桑顿和内林的走狗，那群走私商人深入接触。
种种情形，都让阿西娅怀疑那个自称林克的家伙就是女王准备派遣到埃斯港征税的特使，如果事实就是如此的话，那么他十有八九是被陷害的，杀死桑顿的另有其人。
然而，猜测终究是猜测，阿西娅不能排除是那个人杀死了桑顿这种可能性。
如果对方是女王的使者，那么他就是对付总督内林的绝佳盟友，自己有必要设法和对方达成合作，但是如果他只是个杀人越货的的凶手，自己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要怎么验证对方的身份呢？答案是确定究竟是谁杀死了桑顿。
基于这样的想法，阿西娅与萨利尔在白天来到现场进行了调查，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些猫腻，这才又在夜里回到这里来。
此外，宅子里的其他房间两人都已经调查过了，只剩下这间卧室，所以阿西娅特地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卧室的气味如此难闻。
宅子里的其他房间可没有这样的味道。
屋内的家具大多数都完好无损地待在它们该在的地方，看起来至少这里没有经历过什么太激烈的打斗。地面上有一道拖行的血迹，从床边一直到门口，根据白天瑞尔贡的观察，可能是卫兵把尸体从床上搬下来，拖到了外边。
阿西娅来到床边，忍受着恶臭和香粉混合的讨厌味道，检查了一番。
“奇怪的东西……”
床上乱糟糟的，留有挣扎与打斗的痕迹，除了血迹之外，阿西娅发现了不止一处的水渍，以及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来的半透明痕迹。
“噢，看起来这张床上的人说不定经历过什么激烈的‘战斗’。”
萨利尔凑过来看了一眼，表情微妙，阿西娅在短暂思考了几秒之后，明白了萨利尔的意思。
“哼。”阿西娅做了个自认为最成熟的应对。
“等等，看起来好像不太对。”萨利尔靠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残留，还伸手擦了一下，“这好像不是人类会留下的痕迹。”
身后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萨利尔回过头，看到阿西娅提着牛眼灯，掀开了床边地毯的一角，正用手指着地毯下的地板。
借助灯光，上面几个脚印与掌印隐约可见。这些脚印与掌印与人类相比，似是而非，萨利尔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只像鸭子或青蛙一般，五指之间长着蹼的的手。
萨利尔伸出手指，抚过这些印记，感受到了与床上那些神秘黏液留下的痕迹同样的质感。
“这会不会是某种鱼人？”阿西娅说道。
鱼人是水陆两栖的类人生物，在埃泰西亚，生活着很多种鱼人，这些海中居民秉性各异，外貌也千差万别，虽然一般人可能会统称其为“鱼人”，但是他们本质是不同的生物。
而阿西娅的知识也没有丰富到能靠一些掌印分辨其主人的品种。
“是的，的确有些像某种鱼人的掌印，但是又都有一些不同。”萨利尔观察着地上的掌印。
“你能分辨出这些掌印主人的品种？”
“我想想……”萨利尔皱起眉头，努力地在大脑中搜索，“洛卡鱼人只有四根手指，这些印记有五根，而且他们都是些胆小鬼。寇涛鱼人虽然有五根手指，但是要更加细长。沙华鱼人的手脚倒是和这些印记比较吻合，但是它们很讨厌离开水里到陆地上，这个房子离海边太远了。”
“所以结论是？”
“可能是沙华鱼人，或者某些其他没有记载在书里的品种，反正人类或者蜥蜴人不会留下这样的掌印，除非是刻意留下的。”
“听起来完全是废话。不过，萨利尔，今晚或许是你的博学巅峰。”
“哈，叫我萨利尔船长！鱼人，我在海上可见的多了。”萨利尔用力地拍了一下阿西娅的肩膀。
阿西娅歪着身子，思考了一下，不管品种如何，看屋内的状况，杀死桑顿等人的凶手里至少有一个鱼人，这样一来，空气中的鱼类和牲畜的混合臭味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现在可以大致确定林克并非杀死桑顿的凶手，接下来该查看白天发现的线索的。
阿西娅两人来到一楼大厅，走到了一根柱子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萨利尔轻轻地敲了几下柱子，然后摸索着寻找了一会，对着柱子的某处扭了一下。
细微的声响从旁边楼梯下的三角空间传来，阿西娅拔出细剑，来到了楼梯下。
面前的地板缩进了墙里，露出了一个隐蔽的洞口。
“老规矩，等我的信号。”
萨利尔把提灯在身上挂好，拔出腰间的两把弯刀，跳了下去。
“好吧，下来吧，这里面没人。”几秒后，萨利尔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
阿西娅也跳了下去。
刚刚下到这间地下室，阿西娅就闻到了那股并不陌生的臭味，鱼类和牲畜的混合臭味，和楼上卧室味道的区别就是没有血腥味。
“那些鱼人肯定也在这里出没过。”
“嘘！”
阿西娅刚要有所动作，却突然被萨利尔捂住了嘴。
上面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