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楼出门后，从屏风后面的阴影中走出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
“你全都听见了？”
汪如海走上前，略一躬身回答：
“听能的我都听见了！”
丁墨村坐在沙发上，没有半点表示，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汪如海。
他一直坚信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所以，他总以为只要长时间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对方隐藏的小心思就全部会展现在他眼前。
即使他盯着看的人是审讯专家。
汪如海面带微笑，眼睛注视着丁墨村的眼鼻三角区，既表示尊重又证明自己心地无私。
“你有没有发现白小楼变了很多？”
“局座，人人都在变！也许这就是本来的他，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表现出来。”
汪如海的答案模棱两可。
“你觉得他的方案有可行性吗？”
“局座，可行又不可行！”
丁墨村皱起了眉头，盯着汪如海的眼睛瞬间变得冷如刀锋。
汪如海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如果局座想拥兵自重，或者在乱世中有所作为，白小楼这计策的确不失为一个快速抢到第一桶金，而且能借刀杀人的好计。”
汪如海低下了头，略一沉思又抬头继续盯着汪如海。
“但是舟岩群岛鱼龙混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有个闪失，东洋人和西洋人都会将账算到局座的头上，那局座别说成就一番霸业，恐怕连脑袋是否保得住都难说。”
“在这种方面讲，白小楼是想将局座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丁墨村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他不是没考虑过，白小楼近段的反常表现已经让他产生了极大的疑心，但白小楼所作所为又没有一项是突破他的底线，甚至可以说处处是为他做想。
因此在接见白小楼之前，他临时起意将前来找他汇报的汪如海藏到办公室一起听白小楼怎么说。
“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良久。
来回踱步的丁墨村停到汪如海身边，盯着他问道。
“我会选择接受他的献计！”
汪如海毫不迟疑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不是说他会将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丁墨村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但谁又能保证不做，以后周坲海和东洋人不会找个借口同样让您万劫不复吗？”
丁墨村想起周坲海派人私下和黄劲荣联系，并力排众议，将黄劲荣的儿子直接提升为金管处的科长，明显是想等到时机成熟让黄劲荣将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位置不保，那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树倒猢狲散，可能连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
别说风风光光过日子，就算周坲海他们不对自己下手，自己背叛的军事调查局以及王冠樵的铁血救国团，包括大夏先锋队谁会饶过自己。
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没人会放过，特别还是一条肥狗！
丁墨村围着汪如海继续踱起了步。
虽然汪如海狡诈如狐，凶狠如狼，但对自己至少目前还没看出有什么背心离德之处。
白小楼则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亲随，完全是自己从戏班子赎身出来的家奴，自己待他不薄，按理讲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再加上他们两人已经深深地烙上了他丁家人的烙印，就算他们想另攀高枝，人家也不敢轻易重用。
丁墨村停下脚步，心里打定了主意。
“富贵险中求！我们警察局的经费早不保夕，而且政治处办案人手严重不足，得考虑组建政治处侦缉大队和情报大队，平时藏身于民，才能得到第一手资料。”
丁墨村坐回自己的办公椅，看着汪如海平静地说道。
“感谢局座重视！政治处从上到下，唯局座马首是瞻，无不愿肝脑涂地，为局座效忠！”
表忠心不一定有用，但该表时不表肯定只有害没有利。
丁墨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如海，坐下，咱哥俩好好合计合计！”
……
出门后的白小楼当然不知道丁墨村在做什么，他直接跑上了二楼自己办公室。
丁墨村做不做这件事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如何将局面搞得再复杂点。
水不搅浑，混水摸水就很困难。
只有乱成一锅粥了，各种势力才会粉墨登场，自己才能分辨出谁是唱红脸的，谁是唱白脸的，为自己接下来做什么定下明确的方向。
孤身一人，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却要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甚至发展壮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才到办公室不久。
李燕妮就敲门进来了，还未开口说话，脸上就飞上了一片红云。
白小楼正拿着王可人帮他整理好的各组汇报材料认真地查看。
李燕妮波涛汹涌，粉面含春站到了白小楼办公桌前，咬着嘴唇又不开口。
白小楼纳闷地问道：
“李副科长，有事？”
“白科长，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随时愿意为你服务！”
服务？
我要什么服务？
白小楼看看自己的茶杯，进门时王可人就帮自己将茶水倒好然后再出去的。
李燕妮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娇嗔道：
“你想要哪种服务都行。”
我嚓！
白小楼将材料收集到一起，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燕妮，笑着说：
“莞式三十六式全都会？”
他这一问话把李燕妮问懵了，从来没听说过这名词。
“比如什么天女散花、鲤跃龙门、芙蓉出水、十八层地狱、毒龙入海啥的都能服务？”
白小楼其实也没有机会享受过莞式服务，但上夜班没事时听曾经发过财但现在落魄到到快递站扛大包的老王说起当年在鞋都的往事，听到了不少新鲜名词。
“如果不会，你只要教，我肯定能学会。”
李燕妮直接绕过了办公桌，坐到了白小楼腿上。
别！
你也太不君子了，怎么能既动口又动手呢？
白小楼有点招架不住。
不得不说，李燕妮按摩的技巧真是高明，按得白小楼有点睁不开眼睛。
其实睁开也看不到什么，反正是白雪皑皑的一大片。
白小楼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管是三座山还是两座山的压迫。
白小楼忍无可忍，不得不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