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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劲荣受了一肚子气,今天比往常回得更早些。

才来到后宅门口,一个小丫鬟看到他就像小白兔见到了大灰狼,转身就往院子里面跑。

平时黄劲荣不太会在意,但刚被皮埃尔训了个狗血淋头,见自家一个小丫鬟也对自己连基本的的礼数都不讲,见了就跑,那何了得?

黄劲荣冲上去,抓住这小丫鬟抡起胳膊就是两耳光,打得小姑娘门牙都掉了两颗,痛得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太太怎么教你的?见老爷不行礼吗?”

黄劲荣怒气未消,对随从说了一句:

“押到柴房,饿她一天饭!”

随从的保镖一见这小姑娘水灵灵的,现在任由自己处置,自然像拎小鸡一样拎往前院去了。

小丫鬟没忘林月桂的吩咐,冲着后宅的正房大声嚷着:

“老爷回……”

话未说完,嘴已经被保镖堵住了。

黄劲荣见这小丫鬟这副模样,更是疑心大起,扬手示意保镖留在门口不要跟他进去,自己像个圆滚滚的陀螺一样迈开小短腿直奔林月桂的房间而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热气腾腾直往外溢。

搬到这后几乎没有客人来过,何况近段杜镛生及张啸霖的人马正和自己的人干仗,他们也不可能派女眷来和林月桂交好。

难道林月桂又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了?

黄劲荣对林月桂包养杜镛生的事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一个卖梨的小贩硬生生被林月桂打造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大亨,从此以后他对年轻男人接触林月桂采取了严防死守的态度。

没想到狮子也有打盹的时候,在他眼皮底下,竟然又有人趁虚而入了。

黄劲荣一脚将门踢开,正在喝着交杯酒的林月桂和白小楼一时都愣住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踢什么门,用得着对我发这么大火吗?我不就是看我干儿子饿坏了给他准备一吃的怎么啦?”

林月桂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双手叉腰冲着黄劲荣怒吼起来。

什么叫河东狮吼?

白小楼总算领教到了。

黄劲荣看了看白小楼,又看向大发雌威的林月桂,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黄劲荣气鼓鼓地自己拉条椅子坐下,不敢多看林月桂一眼,只能对着白小楼吹胡子瞪眼。

“师父,你先喝杯茶,且听我慢慢说……”

白小楼殷勤地先给黄劲荣倒了一杯茶,示意林月桂先离开一下。

“师父,我刚从东洋的特高课逃出来的!”

“哦?”

语不惊人誓不休。

果真这句炸裂的话语一出,黄劲荣就彻底吸引住了。

“您不会不知道东洋军新派来的总司令白川义则被打死了吧?”

黄劲荣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你干的?”

“师父你认为呢?”

白小楼既没承认又没否认,相反却反问起黄劲荣来。

“露兰芳呢?”

黄劲荣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突然又提起了自己的姨太太来。

他虽然没明白,但意思表露出来了,你白小楼拐走我姨太太去参加东洋人的舞会的事我了如指掌。

“她现在应该在特高课陪着哪位大佐少佐啥的……聊天喝茶呢。”

白小楼不敢正眼看黄劲荣,犹豫一下不敢拿话继续刺激他。

“你不是说你和特高课关系很好吗?为什么做出这事?又为什么能逃出来?”

黄劲荣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白小楼来解答。

“我中了野村设的圈套了!”

白小楼将他跟石井和渡边说的话对黄劲荣重复了一遍。

“你怎么能从特高课逃出来?”

黄劲荣对东洋人的内部斗争不感兴趣,一直追问白小楼如何能从有人间魔窟之称的特高课逃出的事。

“我应该跟您说过,梅秋生根本不是我们大夏人!”

“嗯?”

黄劲荣狐疑地看着白小楼,当年他可没少捧梅秋生的场,如果没有林月桂这个母老虎在,又加上露兰芳怕梅秋生争宠将她偷偷送给了丁墨村,梅秋生可能也成了他第三房姨太太。

“她是东洋人,从小接受特工训练,然后再放到淞海戏班子用来诱惑淞海政商界头面人物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您应该知道我以前是丁墨村的生活秘书,我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帮丁墨村看守梅秋生。”

黄劲荣盯着白小楼看了半天没吭声。

外面都传说这小子没有男人的功能,但自己出去后听说他和露兰芳出双入对,刚才和林月桂交杯换盏,怎么看都像一个风月浪子。

但是,

丁墨村这么老练的人,如果白小楼真的不是天阉之人,他为什么敢将他和自己的情人放在一起旦夕相处?

是不是他创造了没有那种功能,其他哄女人开心的事都能做?

想到这点,黄劲荣就释怀了,刚才的不快消失去了九霄云外。

丁墨村用他如同皇帝用太监,既不会给自己戴绿帽,又能帮妃子排忧解难。

“接着说!”

黄劲荣竟然给白小楼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主动和他碰起杯来。

好险!

白小楼心里暗暗庆幸,如果他一直纠缠自己啥时候来的,都干了什么,那可能有些事瞒都瞒不过去了。

“我在特高课见到了梅秋生,不对,现在应该叫她川岛梅子……”

黄劲荣脸上的肥肉抽搐得更厉害了,不知他是在庆幸自己没有将她收回府里还是后悔没早下手为强,现在再想一亲芳泽几乎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我跟她说了我的情况和我推理的结论……”

“她认同了我的观点,白川这次在舞会被暗杀极有可能不是我们大夏人做的,而是他们东洋人内部斗争导致……”

“然后呢?”

黄劲荣对过程并不感兴趣。

“然后她引开了监视我的哨兵,给了我一张特别通行证,我大摇大摆走出了特高课。”

黄劲荣像是羊癫疯发作一样,脸上的肥肉抽搐不停,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盯着白小楼一个字都没说。

这个结局也太潦草了,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真把特高课当菜市场了?

哄鬼去吧!

黄劲荣知道白小楼没说真话,但对他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不说,你怎么强迫也没有用。

“你为什么不回我那个宅子?”

黄劲荣又想起了刚进门见到的一幕,盯着白小楼阴森森地问道。

“师父,你府上都已经被东洋兵围住了,我去自投罗网吗?”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那为什么不到巡捕房找我?”

“我逃出来时,身上连一块好布都没有,您看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白小楼将上衣脱下,展现自己被打得东一条西一条的鞭伤给黄劲荣看。

“再加上我不能让太多的人看到我在哪出现,您也知道,租界并不安全,不知道有多少东洋特工藏在这里,我只能走小路溜到这里,就算东洋潜伏特务发现,这儿离领事馆近,他们也不敢强攻进来抓人。”

虽然有点勉强,但也算说得过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

白小楼还没回答,这时门被推开了,黄虎探进个头惊喜地说道:

“爹您也回来了,白……白哥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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