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正在做礼拜。
唱诗班的女孩子个个穿着洁白的纱裙，在着黑袍的修女指挥下，高声诵唱着《You Raise Me Up /你复兴了我》。
高挑美丽的露小芳因为她优美的声色站在最前面做了主唱。
看到白小楼出现在教堂里，露小芳身子颤抖了一下，竟然错过了两个音符没有接上。
特蕾西院长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扭头看过去，见到白小楼悄悄地在最后一排坐了下去，就轻声对露小芳说了一句：
“露丝，主在倾听你的声音！”
露小芳羞愧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又跟着手风琴的音乐跟唱起来。
“白，很高兴见到你。主和你同在。阿门！”
特蕾西院长悄悄地走到了后排，轻声对白小楼招呼道。
“亲爱的院长，我没打扰到您吧？”
特蕾西耸耸肩。
“你没打扰到我，但打扰到我们美丽的小天使了。白，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当然！”
白小楼再次抬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着歌谱唱歌的露小芳，跟着特蕾西去了修道院的后院。
“露丝进步比我想象得更快，我想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主的仆人。”
特蕾西像是老师面对前来咨询的学生家长，先表扬了一下露小芳。
白小楼并没有想过让露小芳做一个修女，他只是希望修道院能成为她的避难所，但现在他的主意有所改变。
“我很高兴听到院长对她的评价，我想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特蕾西微笑着看着白小楼，似乎能看出他言不由衷。
“院长大人……”
“请叫我Miss，Miss Theresia”
“Sorry Miss Teresia，I would like to ask you a favor……（对不起，特蕾西修女，我想请您帮个忙……）”
“I'm honored。（我很荣幸！）”
特蕾西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开心地回答。
“You speak English so well！（你英文说得太棒了！）”
“谢谢！”
“月底就是小芳的生日，我想请您将蛋糕和点心转交给她，祝她生日快乐！”
在自己国土上为什么不讲自己的母语？
白小楼听了特蕾西的赞扬觉得有点脸红，干脆改了母语说话。
“白，为什么你不亲自交给她？礼拜结束后她就可以来见你。”
特蕾西并没有接他手上的糕点，很好奇地问道。
“有时见面不如不见。”
白小楼略一沉思，将蛋糕再一次递了过去。
特蕾西看了看白小楼的眼睛，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对他说：
“我代表露丝谢谢你！”
“这里有一百块大洋，算是我对贵修道院的一点点敬意。”
白小楼趁特蕾西低头检查礼品时，飞速将装着银元和金器的包裹取了出来。
“白，你是不是有心接受主的召唤？我想我们主教大人会很乐意亲自为你洗礼的。”
特蕾西看着眼前银光闪闪的一堆，眼睛里溢光流彩，很兴奋地又在胸前划起十字来。
白小楼微微一笑。
信主？
能给我什么？
你们西洋人自己都保佑不了，难道非跑到我们东方来保佑我们？
不过，有信仰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到特蕾西不停地划着十字，嘴里念念有词，白小楼知道她肯定是在为自己祈祷。
“这里还有一百块大洋和一套首饰，请Miss在恰当的时候交给小芳，告诉她，好好活着！”
特蕾西并没有打开白小楼递过来的用丝巾包裹的首饰盒和银元，而是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白，主给我们指引了光明的道路，只要你信主，就能得永生，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
她看出来白小楼是在做身后事的安排了。
“谢谢Miss的教导，不过我要做的事可能主也帮不上忙，麻烦您了！”
白小楼毕恭毕敬地朝特蕾西鞠了一躬，希望她这种有信仰的人不会欺骗自己，会将金银转交给露小芳。
虽然他还可以拿出更多的金条和银元留给露小芳，但没有人不会有贪婪之心的，如果他留给露小芳的财产过多，他害怕特蕾西也会起贪心，干脆也只留下一百大洋，和给特蕾西的一样多，至于首饰，这种私人物品，修女又用不上，想来她不会据为己有。
白小楼转身离去，这时，他的手臂被特蕾西拉住了，她的声音像是有一种无法让人拒绝的魔力。
“可怜的羔羊，仁慈的主会宽恕你所犯的一切罪过，来吧，回到主的怀抱，让主爱抚你，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
特蕾西温暖的手心捧上了白小楼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道出了一声：“阿门！”
“阿门！”
白小楼看着特蕾西那双深邃如大洋深处的蓝宝石般的眼睛，情不自禁跟着哼出了那两个字。
“来吧，受伤的羔羊，主已经派来了他的使者，会让神光沐浴你的身心，让你再一次恢复你的勇敢和信心！”
白小楼像喝了迷魂药似的，任由特蕾西牵着走进了黑布遮拦得一点光线都没有的告解室。
“说吧，迷失的羔羊，将你犯过的罪行都向主坦白吧，仁慈的主会饶恕你的罪行的。”
门被锁上了，突然灯光全部亮了起来，白小楼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因为房间四周竟然全部装上了镜子，灯光各种角度的折射，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火炉。
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修道院是女教徒做礼拜的地方，为什么将他一个异教徒带进这种信徒将自己的隐私说出来的告解室？
白小楼用手挡住光线，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
“在主的眼里，每个人都是刚出生的羔羊，迷失的羔羊，将你身上所有的累赘都扔掉吧，回到刚出生时纯洁的模样，让主记起你，接受你的归来！”
特蕾西的声音依旧充满了魔力，白小楼像是被巫婆的魔力棒指引了一样，机械地将自己的上衣脱去。
“很好，就这样，主很欣慰……”
白小楼似乎听到了特蕾西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修女不会是思春想男人了吧？
以神的名义来做亵渎的事情？
脱就脱，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好把戏？
白小楼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很快就露出了八块腹肌和结实的大腿，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丝质的内裤。
“主想起了你，可怜的羔羊，欢迎你回到主的身旁！”
“吱呀！”
隔壁传来清晰的开门声。
难道她要走进来？
白小楼本能地就去抱脱下来的衣物，这种强光下，似乎赤裸站到一个全身罩着黑袍的修女面前，这画面太惊世骇俗。
“现在开始你的告解吧，主在听着，迷途的羔羊！将你的罪行全部向主坦白吧，主会饶恕你的，阿门！”
还好，隔壁传出的声音很正常，并没有冲进来的意思。
能说什么呢？
白小楼本来是被所谓的“小王”的书店老板搞得一肚子气。
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组织，而且是大夏先锋队会让自己激动得流泪，从而和先锋队的同志联手做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头一次见面就给他狠狠泼了一盆冷水，让他浑身上下彻骨地寒冷。
这还不算，照“小王”的说法，自己极有可能已经列入他们必杀的叛徒黑名单上了，没想到自己还没归队就要遭到自己人的暗杀。
白小楼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一下步到底该往哪去，所以特蕾西一开口，就乖乖地跟了进来。
人在极度无助的境地下，会不由自主地寻找虚无飘渺的安慰，哪怕是来自总是听说，但从来没人见过的神。
“我杀了人！”
白小楼看着眼前的镜子，平静地说道。
镜子后面的特蕾西怔了一下，冷静地问了一句：
“那个人是主的信徒吗？”
“应该不是！”
死在白小楼枪下的人不多，不管是铁血救国团还是春梅，应该没人信主，小鬼子更不用说。
“主饶恕了你！还有别的吗？迷途的羔羊。”
特蕾西回答得很坚决。
“我……”
和她说什么呢？
白小楼低头沉思，却无意中看到镜子的下方似水央一样起了波纹。
难道这根本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块画布？
白小楼好奇地伸出手。
“噢……”
布帘后，两个衣衫松开的女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