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
长坑鬼第一句话就是废话,但林牧只默默积累灵炁,充当一个良好的倾听者。
“吞食了陈靖姑之子后,我还未将它炼化,就被成了临水夫人的陈靖姑镇杀。”
“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我本以为就这么没了,但我又活了。”
“一群夷鬼,居然妄图掌控我!”陈长庚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望向林牧:“你说可笑不可笑!”
林牧点头,“可笑。”
“可笑是可笑,但也亏得有了他们。”陈长庚幻出衣衫,慢条斯理的穿着:“这些夷鬼,虽不通人言,但术法倒也有一番见地。”
“血肉成泥,魂灵离体,都能成活。”
“我便借他们的血肉滋养己身,蕴养神魂。结果他们还真以为掌控我了!”陈长庚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笑声在山谷内回荡,显得此地空无一物。
“我扒他们的皮!拆他们的血肉!奋力恢复!终于有一天我摆脱了他们的控制。”
“但我又发现天地间多出了一种灵炁,一种全然不同的灵炁!”
“它狂暴,不羁!威能远超寻常灵炁!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受控,会污染神智,使我陷入野兽一般的状态。”
“这绝不是我要的力量。”
“于是我想起了陈靖姑……”陈长庚看向林牧:“你懂那种感觉么?就是破局之法居然在自己仇人身上,那种因果报应,你懂么?”
林牧感受体内还少了两分的灵炁,无奈点头:“懂。”
“你懂个榄角!”陈长庚面容癫狂:“香火!只有香火才能成神!”
“于是我造了这片天地!”他嘴角喷吐白涎,情绪激动:“我造的!”
又迅速低落下去,“但他们不信仰我!他们居然不信仰我!”
“我杀了他们!我屠了他们几百!几千!几万次!但他们还是不信仰我!”
“为什么!你说!”陈长庚在房檐上行走,接着一指林牧:“你说为什么!”
林牧道:“因为你不是陈靖姑。”
陈长庚开怀大笑,奋力鼓掌:“对!我不是陈靖姑!”
“但现在我是!”
“你不是。”林牧出言反驳。
陈长庚看向林牧,“我是。”
“你不是。”林牧再次反驳。
陈长庚语带威胁:“我是!”
“干你祖公!你他妈就不是!”
林牧灵炁充足,也懒得再跟陈长庚废话。
周身灵炁爆发,混水袍,水炼法一开,震荡四周灵炁,脚踩莲台,闪至陈长庚身后。
手中骨剑透出血色红光,一剑挥出!
巨大剑光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
接着,一道巨大沟壑无声无息的出现,一直从蕴神观的飞檐,延伸至远处山峰。
陈长庚回头,头颅却显出一道缝隙,接着半个脑袋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露出内里的骨头与血肉。
眼睛鼻子已经随着半颗头颅落地,剩下的一张嘴却还在说着:“我是。”
“你是你祖公!”
林牧一脚将其踹落,接着高举骨剑,就要灌入陈长庚胸口!
然而异变突生,陈长庚后背突然张开一对肉翼,身形一闪,消失在林牧眼前。
林牧落地,回首望去,陈长庚已在蕴神观顶。
剩下的一半头颅,也在逐渐弥合。
林牧看向地上的另一半头颅,那眼珠子还在转动,最后死死的锁在林牧身上。
林牧一剑刺起头盖骨中的大脑,向陈长庚挑去:“脑子不要了么?”
陈长庚新长出来的眼睛生出一丝怒意,接着又转为释然:“我乃正神,不与你这将死的妖魔计较。”
言语间,蕴神观内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烟雾。
烟雾弥散,无形烟雾化为有型实体,无数带着烟气的蝙蝠出现在黑雾之中。
甚至远处村庄中的蝙蝠石像,也化作实体。
在村民的虔诚跪拜中,冲入人群,抓起纯洁的少女,朝着落神谷飞来。
巨大的蝙蝠在天上聚合,最后化作一只怪异的兽。
仿佛蝙蝠与狗的聚合体,模样怪异无比。
村庄中的蝙蝠将村中少女带至蝙蝠兽前。
陈长庚道:“你要救她们么?”
回答他的是林牧的又一道剑气。
血色剑光在落神谷中亮起,直接将蕴神观斩成两半,连带陈长庚也被彻底劈开。
他仿佛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五脏六腑落了一地,血液撒在地上,平白污了林牧身前三尺。
两半身子歪了歪头,开口说话都有重影,“你为何不救他们?”
“你们这些修士,不是最会道貌岸然了么?”
林牧算是看出来了,这长坑鬼有病。
还不是简单的病,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林牧能治外伤,治不了这种脑残!
长剑连斩,混水袍燃起火焰,蓝白色光束成了此间山观最为明亮的颜色。
陈长庚沾染蓝色焰火,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但林牧却没有掉以轻心,他没有收到拘神箓的消息。
就证明这长坑鬼并没死。
悬浮在空中的蝙蝠兽开始吞吃那些蝙蝠从村庄中带来的少女。
开膛破肚,细嚼慢咽。
惨叫与咀嚼声不断传出。
似乎是想以此干扰林牧心神。
事实上林牧也确实听得心烦,随手一剑斩去,空中的蝙蝠兽立马化为一群村民。
林牧的剑光将无数村民斩断,哀嚎声不绝于耳。
林牧却嫌他们聒噪,直接以混水袍灭杀!
等林牧杀完了村民,尸山内半截身子骤然坐起,拖着淌出体外的肠子朝林牧爬来。
一边爬一边疑惑的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管这些村民的死活?”
林牧又是一剑:“因为他们是假的。”
“不对,真假并不重要,你遵守的是你的本心,你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百姓的死活。”
地上的尸首很多,林牧斩去一个,立马就会有另一个爬起。
林牧嗤笑:“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
话音刚落,地上的尸首顿时化为林牧的模样。
这种场面要是落在其他人眼里,不说惊吓,至少也会露出一丝迟疑。
但林牧可是见过自己的尸首填满海域的人,面对这种小场面,只能又无奈的挥出一剑。
他实在是被这长坑鬼弄得烦躁了。
一剑斩出!
却被一只巨大手掌拍散了剑气。
林牧凝神看去,却见地上尸身不知何时被捏成了一个巨大的女子模样。
正手掐印诀,满目悲悯的看着林牧。
若是那眼中没有千百个眼球,林牧一定会被骗过去。